还是那条熟悉的道路、那个熟悉的小院。过年的时候,宋殿胜去他家慰问过。几间低矮的平房,摆的多是旧家什。周母70多岁,腿脚还算利索,把屋子收拾得挺利落。那天,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下做针线活。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手指被扎了几次。前些天看电视上说,舒兰下大雨发了水,毁了不少庄稼。毛孩好些天没打电话来了,他一定也在忙着救灾呢。前两天,他哥又不声不响地出差走了。她想打开电视看看舒兰的灾情,可怎么也找不到电视遥控器。周母抬头看了眼柿子树,树上已经挂了青果,再过一段时间,柿子就会像红灯笼挂满枝头。她盘算着,今年得让他哥给毛孩和孙子寄一些。毛孩上一次回来是春上,没待几天就匆匆走了,家里的东西啥也没带。
这时,宋殿胜从门外进来,周母着实惊喜。她热情地把宋殿胜让到屋里坐下。几句寒暄,周母只当他是专程替昆训来看望自己。宋殿胜终于按捺不住,告诉老人,他要去舒兰接昆训回来。周母听后,心里一沉,怔在原地,握着宋殿胜的手追问:“毛孩出事了?”宋殿胜布满血丝的双眼露出悲伤的神情,重重点了一下头。周母立时就明白了,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宋殿胜艰难地张了口,把昆训牺牲的经过简单叙说了一遍。周母在板凳上再也坐不住,一起身便昏了过去。醒来后,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嘴里嗫嚅说:俺知道,俺儿当兵起身上就有一股子劲儿……
周昆训牺牲后,爱人王佳一遍遍回看和他最后几天的微信对话。他们最后一次在微信上聊天是8月3日晚。问了一下孩子的学习后,周昆训说,舒兰暴雨不断,自己随时准备执行抗洪任务。王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回了一句:“我都想你了。”紧接着,她便收到周昆训一个开心的表情。聊天记录最终停留在了当晚9时45分。每当看到之前那些分享生活点滴的聊天记录,王佳便觉得撕心裂肺般的痛,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恍惚觉得昆训从来没有离开。如果没有那场大雨,那个周末,她会开车带着儿子义航来舒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去眼科医院—昆训说,义航快上高三了,趁着暑假把近视手术做了,再恢复一阵,刚好不耽误报考军校。丈夫忙归忙,但是对儿子的学习生活一直很上心,曾与义航规划过他未来的发展。办公室里那个准备送给儿子的歼-20飞机模型,寄托着父亲对儿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