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4月底的某个深夜,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警车和犬吠声不时地划破长空。突然,我的爸爸钱壮飞回家了,我在睡梦中被惊醒。爸爸妈妈把我从被窝中拉起来,天气还是寒飕飕的,他们很快给我穿上衣裳,听到爸爸嘴里在嚷嚷:“快点,快点,起来!睡到别的地方去。”我睁开眼,只见爸爸神态严肃,动作紧张。我被这异常的情景所吓呆。那时,我只有七岁,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妈妈:“到哪儿去?”妈说:“别多问,出事啦!快,我们要住到个小旅馆里去。”虽然我们家搬过十多次,可没有像今晚这样仓促。我看到爸爸提起毛笔伏案疾书,写了一封信,交给我妈妈说:“我马上要走了,娘和孩子你多照应啦,有困难组织上会关心的。别的话没有时间再说了,只留给你这封信……”。我妈妈十分难舍地与爸爸离别了 。
那夜分别时,我父亲很担心全家的安全,临走留给我母亲一封信,他说,只要徐恩曾敢为难你们,你们就把这封信公开。之后,我们就和父亲分手,住到一家小旅馆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五六点钟光景,我母亲就让我偷偷回家去看看情况。我跑回大沽路,发现家门前停满了红色警车,整栋房子已经被国民党控制了。可惜的是,那封会让徐恩曾害怕的信最后被我那没文化的母亲弄丢了,没有人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什么。那一夜,是我最后一次见父亲。谁也没有想到,那夜匆匆一别,竟然是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