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梦到母亲,因她不接我电话,让我焦急万分。最终被焦虑惊醒,起床一看时间才凌晨3点,但脑海中全是母亲的点点滴滴,辗转反侧睡不着。
母亲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开明的家庭,在五十年代,一个女孩子接受了中学教育。可见我的外公的见识不同于一般人,母亲在那个年代不仅有知识,还长得美丽出众。小时候去外婆家,总是会听到许多关于母亲的动人故事。
母亲是个爱美的人,她的字写得特别漂亮,年轻的时候喜欢画画,还喜欢画漫画,她的漫画作品曾被选送到县里会展。
记得小时候,母亲会去采购一些很便宜的白棉线,在下班后给我们姊妹三个,编织风雪帽、衣服裤子、手套袜子。为了把我们打扮得更漂亮些,然后买来各种廉价的颜料,再把帽子和衣服等等,染成各种我们喜欢的颜色。记得我们姐妹最喜欢的颜色,是翠绿色和玫瑰红。
母亲对于人情世故不太懂,她在处理与领导同事之间的关系时,只注重和自己谈得来的人交往,因此会无意中得罪一些人。但是她对工作的态度,却得到公认的好评,母亲基本上年年都是单位先进工作者。
母亲是一位小学老师,特别爱自己的学生和喜欢做家访,受到家长和学生的喜爱欢迎。记得前几年,我在一个中学同学家里聚会,同学老公的战友大声叫我的小名,让我很吃惊,但同时倍感亲切。原来他是我母亲教过的小学生,接着他说了许多有关老师我母亲的话题。
后来我把这个情景告诉了母亲,她开心极了,接着又把几十年前,她最喜爱的学生名字念给我听,回忆着一些学生趣事。母亲八十岁后,好多事记得不太清楚,唯有她的学生和学生的趣事没有忘记,随时可以向你娓娓道来。
母亲一直不喜欢家长里短的话题,喜欢关心国家大事。退休后,平常爱看报读书,她还专门订了两份日报,还有一本杂志—《读者文摘》。视力不好后,就经常要求我们读给她听,或者给她讲国家大事。有一次她给我同学背诵核心价值观,让我同学感叹了好长一段时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病情的日趋严重,母亲每年都要住院一至两次,我是姐妹中的老大,因此每次负责陪护晚上。但母亲去年11月12日突发脑溢血,推进正好是最紧张的疫情期间,医院硬性规定不能家属陪护,只能由医院安排专业陪护,连探视也受到限制。
后来母亲病情缓解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医院允许我白天去探视,但不能天天去。每次母亲看到我,用她有知觉左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尽管已经说话含糊不清,却不停地向我诉说着,有时候没明白母亲说什么,我还是点头回应。
每次望着插着鼻饲管和排尿管的母亲,只能整日平躺在床上,我心情特别沉重。为了宽慰母亲,分散她焦虑的情绪,我每次去探视时会和她讲外面发生的事情,讲到俄乌战争的紧张局势时,她听得特别仔细,还会要求我大些声音说。有时讲讲笑话,她也会张口大笑。
12月28日清早,医生突然来电话告诉我母亲情况不乐观。当我来到医院时,母亲显得特别清醒,又是紧紧抓住我的手,说活比前面清晰多了,还不停地说要回家,接着又不停地问家里的人和事。
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马上要过春节了,家里人和妹妹他们都中招阳了不能来看望母亲,现在就剩我没阳。我只得安慰母亲不管什么情况,都会接她回家过年,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交代我最好天天来陪她一阵说说话。
第二天29日,医院通知我赶紧去,我焦急地赶到医院时,只见母亲只有微弱地心跳了。我的心顿时被痛苦紧紧揪住,我握着母亲地手呼喊着妈妈,可一瞬间,母亲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根直线。
啊,原来母亲昨天的格外清醒,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此时此刻,我还是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向医院强烈要求,在母亲临走前那晚守在她的身旁。母亲临终的这次住院,我没有做到天天陪着她,这是我感到最遗憾和内疚的事,也可能是永远不能排解的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