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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元帝生子大赐,臣子说无功受禄,元帝回语群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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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就可以理解当权者为何那么任性,比如,王澄出任荆州刺史,王澄的哥哥王衍太尉与当时的名流去送行的挤满了道路。当时庭院中有一棵大树,上面有喜鹊巢,王澄竟当众脱下上衣和头巾,径直爬上树去掏小鹊,怎奈贴身内衣钩住了树枝,他就再把内衣脱掉。他抓到小鹊后又下树拿着小鹊玩耍,神色自如,旁若无人。张季鹰被任命为齐王司马冏的东曹掾,在洛阳,他看到秋风起了,就想念起家乡吴地的菰菜羹、鲈鱼脍,说道:“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人驾车回乡。不久,齐王司马冏兵败被杀,当时的人都说他能见机。温峤官位还不高时,经常和扬州淮中一带的商人赌博,而且常常赌输。有次输得很惨,赌完回不了家。他和庾亮关系很好,便站在船上大声喊庾亮:“卿可赎我!”庾亮立刻送去赎金,温峤才得以脱身。像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温峤喜欢说放纵傲慢的话,卞壶以礼仪法度自居。有一次在庾亮那里,两个人互相辩驳批评,温峤说话粗俗不堪,庾亮慢悠悠地说:“太真(温峤)整天没有一句庸俗的话。”当然,竹林七贤之后的任性,未必都是情势所迫,亦不乏东施效颦者。

《世说新语》关注的就是姿态。它没有讲淝水之战是怎么打的,但记了这么一条: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这淡定优雅的风度,成为千古绝唱。有人说,淝水之战如果东晋败了,对谢安就会是完全不同的评价,战前他自娱自乐,对前线局势显得漠不关心的表现,都会成为罪状。正史的写法也许会这样,但《世说新语》不会。只要谢安被俘虏或被杀的时候,表现得足够有风度,《世说新语》还是会赞美他的。

其实,不能完全以现代人的观念来理解古人的。蒋凡在《蒋凡讲世说新语》中指出,具有“自觉”精神的士人,不管他事业的成败与否,当时人大多视之为“英雄”。这些“英雄”,自然也成了《世说新语》的主角。他们身上可能有许多人性的弱点或缺陷,但只要他们是当时人性“自觉”的带头人,那么当时人们就仍然把他们当作“英雄”来看,津津乐道,而不问其成败。这和今天我们的认识是有较大不同的。比如王敦,他率师攻京师,敢把晋元帝拉下马,后人视为篡逆大奸。但他却成了《世说新语》的当然主角,东晋中期的大司马桓温,经过王敦墓时,就赞美王敦为“可人”——可爱的人。

司马昭为自己的儿子求娶阮籍的女儿,阮籍不想答应又不敢拒绝。于是喝酒大醉了六十天,到底躲过了这门亲事。对于阮籍拒绝司马昭求亲这段公案,刘勃提出不同的看法:一来,连醉六十天,连答应婚事的一瞬间清醒时刻都没有,未免不合常理。二来,司马氏发达之后,联姻对象要么清贵,要么握有实权。和这些人比,阮籍实在也显得卑微了些。如果《晋书》的说法可信,那也许只能认为,阮籍不是真醉卧,司马昭也不是真求亲。要的就是这个你拒绝了亲事的效果:这样提升了你的声望,也向世人展示,你真的不是我的人。而我真的求,你不能醉的时刻,终于也就来了:景元四年十月,司马昭要当晋公了,位相国,加九锡,这是司马氏正式篡位前的关键一步。皇帝下诏为司马昭加封晋爵,司马昭推辞不受,这时再由公卿大臣“劝进”。于是,就有了一个《劝进表》谁来执笔的问题。这个人,文坛名声要足够大,而且越是和司马氏集团有点距离的人,写出来给人感觉越有说服力。司空郑冲立刻让人去找阮籍。这次阮籍没有醉得不省人事,“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礼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神笔。”刘勃指出,这篇文章,阮籍应该还是不想写的,但他既然选择了一直以来让司马昭包庇自己的放纵,这一刻他其实也就没有别的选择。正如《大人先生传》里那个仿佛是他自己的樵夫,“虽不及大,庶免小也”,反过来说,小灾患免了,大关节上也就无处遁逃了。这之后,阮籍的心理负担大约非常沉重。《劝进表》写于景元四年十月,而阮籍没有活过这一年的冬天,享年五十四岁。

当阮浑想学父籍作达时,阮籍说了真心话:“卿不得复尔!”制止了儿子的作达之风。可见,阮籍也不觉得任诞是好的,若是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愿意传子女呢?他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鲁迅说:凡人们的言论,思想,行为,倘若自己以为不错的,就愿意天下的别人,自己的朋友都这样做。但嵇康阮籍不这样,不愿意别人来模仿他。竹林七贤中有阮咸,是阮籍的侄子,一样的饮酒。阮籍的儿子阮浑也愿加入时,阮籍却道不必加入,吾家已有阿咸在,够了。假若阮籍自以为行为是对的,就不当拒绝他的儿子,而阮籍却拒绝自己的儿子,可知阮籍并不以他自己的办法为然。嵇康教儿子,有人要你饮酒,即使不愿饮也不要坚决地推辞,必须和和气气的拿着杯子。嵇康是那样高傲的人,而他教子却要他如此庸碌。

当然,使性子,也代表当时人们思想的解放。王浑与妇钟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生儿如此,足慰人意。”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王浑看见儿子走过,不禁得意,说我儿子真棒。妻子钟氏回敬道:“我要是嫁给你弟弟,儿子还能更棒。”有“咏絮之才”的谢道韫,由叔父谢安做主嫁给了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王凝之是王羲之儿子中最不成器的一个,人很愚钝,在九江做太守时,不派兵去抵抗进犯的军队,而向鬼神祷告,祈祷鬼神派天兵天将把对方打败。嫁给这样一个窝囊废,谢道韫也是很无奈,她回去向叔父抱怨:“天壤之间乃有王郎”意思是,天地之间居然有我丈夫这样的人。中国古代,丈夫是天,是不可以随便说丈夫坏话的。鲁迅先生曾说,魏晋是文学自觉的时代。不光是文学,魏晋时,人的自我意识也在觉醒。桓温是东晋的强权人物,他有一句名言:“大大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世说新语·品藻第九》说:桓公少与殷侯齐名,常有竞心。桓问殷:“卿何如我?”殷云:“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殷浩的意思是虽然你很有成就,但是我还是要做我自己。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嵇康做的《难自然好学论》却说,人是并不好学的,假如一个人可以不做事而又有饭吃,就随便闲游不喜欢读书了,所以现在人之好学,是由于习惯和不得已。

如何能成为名士?刘勃解释也颇有意思:三个标准:一、通常没事干;二、酒喝得痛快;三、《离骚》读得熟。容易引人注意的是后两条,但其实最重要的,倒是第一条。这在贵族或准贵族社会里,甚至可算是一个可以不用考虑文化差异的普世标准,有人概括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绅士的关键要求,也是“要'无所事事’,并把开销维持在某一显著水平上”。第一条达到了,后两条可以通融甚至置换掉。什么样的人才能无所事事还衣食无忧,且还没人能说你的不是呢?当然前提是要有祖传的社会地位和物质、精神财富。王恭出身于顶级高门太原王氏,是司徒左长史王濛之孙,光禄大夫王蕴之子,妹妹王法慧是东晋孝武帝司马曜的皇后。王恭起家著作佐郎,之后一路担任很清要的官职,一直做到封疆大吏。这样,王恭出门,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孟昶未达时,家在京口。尝见王恭乘高舆,被鹤氅裘。于时微雪,昶于篱间规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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