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圆滚滚的小家伙吸金无数，推出超过 20 款续作和衍生作、2 部电影、多座主题公园和数不清的周边和联名。航天员曾经将它带上太空录制趣味教学视频，白宫的行政人员在无聊的会议里抽空摸鱼——啊，对不起，应该是 " 摸鸟 "。开发商 Rovio 也迅速从一家芬兰的游戏小作坊，一度跃身成为欧洲最成功的泛娱乐帝国。

毫无疑问，《愤怒的小鸟》拿到了最的剧本，拿放大镜 360 度无死角地扣也找不到半点缺陷。但大厦会崩塌，王权也没有永恒。

在谷歌上，" 愤怒的小鸟 " 关联词的搜索量从 2011 年开始持续下滑，关注度一路跌至低谷，不到曾经巅峰时期的百分之 5。今年 4 月，Rovio 猝不及防地宣布将以 7.06 亿欧元（约合人民币 54 亿元）的价格把公司连同「愤怒的小鸟」版权出售给世嘉，平地炸响一声惊雷，不少人才回忆起那道曾经席卷全球的红色闪电，不由得发问一句："《愤怒的小鸟》到底发生了什么？"

刺猬和红鸟现在是「一家人」了

时间回溯到 10 年前，游戏大获成功后，Rovio 决定极速扩张，仅在 2011 年至 2013 年，就一口气发售了 8 款衍生作，既有新内容偏少，只是增添社交元素的《愤怒的小鸟：朋友版》，也有内容上屡获好评的《愤怒的小鸟：季节版》《愤怒的小鸟：太空版》，当然，要数印象最深的还是穿着 " 星战 " 装束，手持光剑的联动游戏《愤怒的小鸟：星球大战》。这算是 Rovio 的黄金时期，为玩家留下了有趣却又独具特色的回忆。

一切都很顺利，" 愤怒的小鸟宇宙 " 像大爆炸一样扩张。除了担当吉祥物的小鸟，连窥伺鸟蛋的小偷也粉墨登场。2012 年的《捣蛋猪》让原来憨蠢可爱的反派晋升成主角，玩家一反往常和它们的敌对关系，需要协力搭建最为牢靠的偷蛋机器。

对 Rovio 来说，愤怒的小鸟是一台梦想中的印钞机器，无论什么内容，只要在空白的地方添加几块积木，把可操控人物替换成 Q 弹的小鸟和小猪，便成了轻易霸榜的爆款。于是在 2013 年 11 月，Rovio 变本加厉，大踏步地越过了那条红线，推出了《愤怒的小鸟：Go！》。

从这里开始，事情开始变得更加……古怪了起来。Rovio 接下来发行了《怒鸟传》（Angry Birds Epic），这是一款回合制角色扮演游戏，愤怒的小鸟被用来打造一种别样的氛围。圆润的小鸟一下子画风突变，成了手持破烂木剑的蛮族战士。《怒鸟传》的商业回报远低于 Rovio 的预期，直接导致他们裁员 110 人。年底的财报显示公司收入下降了 73%，这又指向了不久后的又一次裁员，人数高达 260 人。

当然还会卖手办……虽然还蛮可爱的！

这时候 Rovio 的手牌已经相当尴尬了，玩家期待可爱又有创意的益智佳品，可是他们只想把市面上最火热的产品套上一层愤怒的小鸟外皮，就一碗又一碗地端给玩家。当时泡泡龙小游戏大火，他们就迅速炮制了泡泡龙版——《愤怒的小鸟：泡泡大战》，玩家要把泡泡炮弹射向另一些泡泡，泡泡集中爆炸后藏在里面的捣蛋猪会掉下来……至于愤怒的小鸟，哦，当然少不了，不过它们只会在一旁监督你发射泡泡。

2016 年的《愤怒的小鸟：进化》，用愤怒的小鸟去撞击敌人的弹球游戏，卖相平平，反倒是小鸟魔性夸张的动作和叫喊，令人印象深刻。不久后的《愤怒的小鸟：梦幻爆破》（Angry Birds Blast）又是一款换皮的三消游戏，令人怀疑 Rovio 是不是看见了 Candy Crash 取得的成绩后，单纯地想跟风捞一笔。

尽管制作水平并不算低，但毕竟是换皮，还是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Rovio 光速实现了从原创到换皮的 180 度转变，可是除了原创性变化，他们还想把收费方式从买断制改成 " 免费 + 内购 " 的模式。课金肯定是更有吸金手段，但玩家的不满也随着上涨。前面提到的首发安全落地的《愤怒的小鸟：Go！》后来就因为不合理的内购设计反被玩家唾弃，最终在 2019 年下架商店。

虽然这是一张很早以前的图片，但你能看见里面有很多「愤怒的小鸟」

Rovio 也不是一脚油门蹬到底，一口气开到深渊。作为发家的底子，他们何尝不知原创的重要性？2012 年 5 月，Rovio 发布了《神奇的阿力》，这是一款搭建半自动化设备的物理解谜游戏 ，质量上乘，Metacritic 上拿到了不错的 75 分。不过由于珠玉在前，《神奇的阿力》被摆到了一个尴尬的台面，一位外媒的评论人称赞游戏的品质 " 令人上瘾 "，但同时又颇为遗憾地指出 " 可是和《愤怒的小鸟》比起来，它就不那么好玩了 "。2015 年 4 月，《神奇的阿力》因为商业表现不佳和意外产生的版权纠纷，被 Rovio 决定从应用商店移除。

闭门羹让 Rovio 多长了一个心眼，加上后来几次不算成功的尝试，最终他们定下骑驴找马的策略，一边压榨《愤怒的小鸟》的剩余价值，一边寻找他们心中的 " 下一款小鸟 "。

另一方面，随着 " 愤怒的小鸟 " 成长为一个超级 IP，游戏对 Rovio 来说反而没那么重要了。Rovio 在 2013 年收入超过 2 亿美元，但有一半的收入来自销售周边和授权费用，这成了新的捞钱大头。Rovio 野心勃勃地拍摄了愤怒的小鸟大电影，还在世界各地建造主题游乐园，他们甚至更名为 Rovio Entertainment，想发展成迪士尼一样的超级泛娱乐帝国。可是缺少有趣的内容，再显赫的过去也会被冲刷遗忘。等到《愤怒的小鸟》的最后一点热量消散，Rovio 的薪火也燃烧到了尽头。

在公告中，Rovio 表示他们想要专心 " 为粉丝带来更好的游戏 "，所以暂停了经典作品的更新——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特意把游戏下架呢？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Rovio 也从曾经的心灵鸡汤，变成了令人哀惋的没落帝国。去年，他们推出了《Rovio 经典：愤怒的小鸟》，希望挽回崩盘的口碑，而这最经典的几款愤怒的小鸟的重制合集，收费方式也从内购回到了买断制，售价仅 0.99 美元。

Rovio 也许还没有忘记初心，可是现实又浇上一盆冷水。今年 2 月底，有望重拾口碑的游戏又再度从应用商店下架，连在 AppStore 上也被更名为《Red ’ s First Flight》——不知道谁还记得，Red 就是那个最经典的红色小鸟，简单朴实，没有花哨的能力。这只小鸟的名字叫红火，而重命名后的标题正是「红火的初次翱翔」。

「Rovio 将把初代愤怒的小鸟从 App Store 下架」

回到前面的问题，"《愤怒的小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说 Rovio 失去了初心，被反噬了，也可以说 " 愤怒的小鸟 " 被利益熏心的商人给玩坏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终究逃不出现实世界的锁铐。毕竟游戏除了带来快乐和无尽的幻想，还是一份工作、一门生意。游戏开发者既是万能造梦师，也是与旁人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愤怒的小鸟依然属于无数人的童年，" 拆楼打猪 " 的快乐从来不会从记忆里消失，弹弓发射时，小鸟魔性的叫声已经刻进了每一位玩家的 DNA。说到头来，最多的还是惋惜。

我有时候会幻想，可能在另一个平行时空，Rovio 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也真的成长为了比肩迪士尼的泛娱乐帝国。然后，在 2023 年的智能机里，依然有红色的小鸟跳上弹弓，翱翔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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