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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我总是听见小说|纪念逝者

频道:悬疑电视剧 日期: 来源

不过,我想补充说明的是,昆德拉就此认为抒情诗是一种天生携带幼稚缺陷的文体,而小说凭借讽刺语调成为成熟文体,这种看法难免以偏概全。首先,诗歌完全可以采用讽刺语调,而且许多诗事实上早就做到了对人的存在的精深勘察。且不说别的语言中的大诗人,和昆德拉同时代的捷克诗人——霍朗、塞弗尔特、赫鲁伯、奈兹瓦尔等——都曾写出过勘探人的存在的优秀之作。谈到诗歌,昆德拉少有不是讽刺的语气,唯一显著的例外发生在1985年,在奥尔佳•卡丽斯勒对昆德拉的采访中,当她问昆德拉受到何种影响时,昆德拉列举了三大类作家。首先是“第一时作家”——拉伯雷、塞万提斯、狄德罗等,然后是20世纪中欧几位杰出的小说家——穆齐尔、赫尔曼·布洛赫、贡布洛维奇。昆德拉最后提到的是捷克现代诗歌,他说对他而言,那是一所想象力的学校。昆德拉特别提到霍朗,甚至认为他可以和里尔克、瓦雷里相提并论,他还引用霍朗去世时塞弗尔特的评价:“带着蔑视,他在自己身边扔下他的诗句,仿佛把一块块生肉扔进波希米亚这个令人悲伤的大鸟笼里。”换言之,昆德拉对于诗歌的鉴赏力没有问题,但他习惯性地为了辩护某物而贬低另一物的论说方式,使他有意无意地夸大了诗和诗人的缺陷,而且这种论说方式也为他日后和捷克作家之间发生龃龉埋下了伏笔。

但在捷克斯洛伐克理解昆德拉的人好像并不多,大约十年前,我在《布拉格精神》一书中读到伊凡·克里玛与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的对谈(谈话发生在1990年的布拉格),他们不可避免地谈到昆德拉,克里玛语气中对昆德拉的厌恶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克里玛在谈话中直率地批评昆德拉表现捷克人生活的方式:“捷克人的生活很艰难,昆德拉也承认这一点,但他们生活的艰难是多方面的,比昆德拉让我们看到的复杂得多。——他所描绘的是一幅讨好西方读者的图景,因为他证实了西方读者的期待,确证了善恶较量的仙女传说。——可是捷克的读者很清楚,现实绝非仙女传说。”克里玛也指出,捷克部分知识分子反对昆德拉是因为文学外的因素,认为昆德拉获得国际地位之后,便干脆抛弃了他的同胞,让他们独自与邪恶势力做斗争。事实永远是复杂的,昆德拉的朋友克洛德·鲁瓦则为好友辩护,认为昆德拉并没有忘记祖国,抹去他的过去,只是以更强硬的态度回击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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