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港产片《毒舌律师》在中国内地正式上映，此前该片已经在中国香港创造诸多纪录：中国香港春节档票房冠军、影史港产片票房冠军、中国香港影史亚洲电影票房冠军……2月21日，该片在香港票房破亿，成为香港影史上首部票房破亿的华语电影。

《毒舌律师》的香港票房奇迹是如何诞生的，能否在内地电影市场延续这一辉煌？2月24日，影片导演吴炜伦、领衔主演谢君豪与王丹妮来到上海，参与《毒舌律师》“‘毒’领风骚”主题路演活动。路演前，影片主创接受了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专访，解开了该片票房成功之谜。

电影《毒舌律师》由江志强、何韵明监制，吴炜伦执导，黄子华、谢君豪、王丹妮、廖子妤、王敏德领衔主演，讲述了一段“以毒攻毒”的法庭对抗故事。影片围绕一宗单亲妈妈涉嫌虐待女儿而导致的杀人冤案展开，没有激烈枪战和动作戏，也没有高燃特效和大场面，单靠扣人心弦的故事和紧张刺激的文戏打动观众，成为香港春节档市场的爆款。

对内地媒体来说，影片导演吴炜伦还是个“生面孔”，但他的编剧作品耳熟能详，比如《捉妖记2》《寒战2》《激战》《杀破狼》《梅艳芳》。吴炜伦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电影电视学院，主修导演，在香港电台执导过他的首套剧目后，他担任林超贤的副导演及编剧超过十年，也是资深动作电影编剧，曾四度在香港电影金像奖中获得最佳剧本提名。

《毒舌律师》是吴炜伦自编、自导的首部电影长片，选择法庭题材，源于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很小就喜欢做法庭题材的电影，在香港演艺学院念书时，我看了外语片《因父之名》，深受触动。当时，我就和自己说，要是以后有机会做导演，一定要拍一部法庭片。”

路演需要跑上海好几个影城，采访时间紧凑，但吴炜伦能够迅速讲明要点，让人感受到他对节奏的把握能力。“选择法庭题材还有一个原因，在法庭上，主控官跟辩方大律师之间的唇枪舌剑和动作片有类似之处，而这恰好是我擅长的领域。”

写剧本的时候，吴炜伦常常会想，如果这场戏变成动作片，双方会怎么“打”，一场激烈的庭审辩论在他的脑海中化为一场你来我往的街头枪战，“我喜欢写这种动作片的节奏，在拍摄中同样有着类似的调度，对白就像是律师射出的‘子弹’。”

动作片的处理方式，让《毒舌律师》的庭审部分酣畅淋漓。辩方律师与控方律师一问一答之间张力十足，铿锵有力的台词较量仿佛高手过招。

“演员看了剧本，很快就答应演出了。” 吴炜伦笑着说，他对剧本很有信心。

《毒舌律师》上海路演首站在世博保利国际影城，观众有专门请假来看路演的上班族，有法律系学生，也有毛线帽下露出白发的中老年人。

影片放映结束后，现场互动热烈，有人尝试用粤语提问，有人仔细询问为什么最后一幕廖子妤饰演的钟念华要穿白色衣服。很多观众好奇影片里是否是真实的香港法庭，吴炜伦表示，“真实的香港法庭庭审很平静，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但如果我要把真实感受写进电影，观众们可能都要睡着了。所以，我问了很多现任大律师有没有有趣的事。林凉水有原型，金远山身上则有三位大律师身影。”

身材高挑的王丹妮在台上颇为醒目，她曾因在《梅艳芳》中出演梅艳芳而崭露头角，在《毒舌律师》中，她饰演深陷虐女冤案的无辜妈妈曾洁儿。为了演好戏中角色，王丹妮做了很久研究，反复收集资料，贴近人物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毒舌律师》是我继《梅艳芳》之后的演技新挑战”，话音未落，观众席立刻传来喊声——“素颜”。她笑言，“角色需要我更憔悴，比如指甲脏、黑眼圈。”

电影里，黄子华饰演的司法界大律师林凉水为了受冤的曾洁儿，与罔顾法律一手遮天的钟氏家族抗争，打响捍卫法律尊严之战。谢君豪饰演的主控律师金远山则成为林凉水在法庭上的强大对手，而在捍卫公平正义上，他们又殊途同归。

谢君豪笑言，导演是起名专家，“林凉水、金远山，山水有相逢，两人性格、行为不一样，却都追求公平、公正、公义。我看了很多遍电影，每次都有新的收获。”

黄子华也是如今香港电影中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喜剧明星。他主演的上一部喜剧电影《还是觉得你最好》同样是香港近年来少有的现象级作品，目前为港产片票房第三，去年该片在内地上映后，也收获超过1亿元票房。

优秀演员的出色表演，为电影带来票房保障。王丹妮表示，黄子华、谢君豪等前辈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他们用120%的能量去讲大段的对白，也是在帮我入戏，每句话都说进了我的心里。最后一层层揭露真相，我也随之愤怒、崩溃，复杂的情感一次性爆发。”

“回去后会庆祝吗？”等电梯下楼时，记者随口问吴炜伦。“什么是庆祝？”弄明白了意思后，吴炜伦笑着说，“马上就要投入新作品创作，没有时间给自己放假。”

专访之前，记者曾担心导演的普通话不太好，但现场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吴炜伦很认真，在讲到“主角”一词时，他会特地停下来，请教普通话流利的王丹妮，“是读jiao还是jue”。“我担心你们会听不明白。”

他是第一次来到上海浦东，面对上海观众，他和谢君豪、王丹妮学用上海话说，“大家好，谢谢你”。

谈到影片所创造的港产片最高票房成绩，吴炜伦表示，“我从未预想过。”拍摄时，他不知道这部电影何时上映，一直到去年10月中旬，电影在剪辑时，影片监制江志强才告诉他，这部电影打算放在农历新年，也就是“春节档”上映。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吴炜伦表示，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在他的印象中，春节档电影通常是喜剧合家欢，但《毒舌律师》的喜剧元素并不强。不过，江志强对此很笃定。吴炜伦坦言，为了赶上映档期，影片的后期剪辑做得很辛苦。

《毒舌律师》上映首日全平台热议不断，影片在豆瓣评分7.9，品质内容赢得观众认可。“内地观众和香港观众的反馈差不多，有些是让我很惊喜的。比如看到最后一场法庭戏，就是金远山大律师开始帮林凉水忙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我想，应该是大家都想看到善良的人过来帮助另一些善良的人，应该是因为全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是追求公义、公道，也就是有所谓的同理心。”

作为主控律师的金远山，在重要庭审环节中为捍卫正义突然站到辩方律师一方，这样的情节是否太戏剧化？“在我心目中，金远山没有改变。一开始他以为林凉水是卑劣小人，但当他看过重要证据后，明白了真相，最后他其实不是在帮林凉水，是在帮这个制度，我在他的结案陈词中写道，他作为主控官最重要的任务是维持公平公正的审讯。这或许也是影片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2020年初，影片监制江志强曾问吴炜伦，“你有没有什么想拍的故事？”江志强知道吴炜伦喜欢写动作片，但动作片的预算比较高，在当时的行业环境下不太适合。“不如我们先拍文戏？”当时，吴炜伦就考虑有什么类型的电影是文戏，但又可以结合动作片的节奏，很快，他想到了法庭戏。

尽管目前香港总票房排在前十的仍然是《复联4》《阿凡达》等好莱坞大片，但《毒舌律师》作为一部讲故事、成本不高的电影可以和这些重视特效的好莱坞大片抗衡，也许正是靠着“同理心”和本土故事，实现了票房奇迹。

这一港产片的奇迹，也可以给沪产电影提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