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无限悲哀的心情随便找了套运动服套上,李卓恩就跟着李旭来到了医院。不知道今天那个腹黑男又要让她当牛还是做马呢,想想都觉得郁闷啊!
“总裁,李小姐到了!”李旭进了病房后,先向岑宇昊鞠了一躬,然后腰板挺得笔直地说道。
“好,”岑宇昊往上坐了坐,伸手指了指李卓恩的方向,“你,过来!”
这人使唤起人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李卓恩无语。本来是想跟他理论一番的,但想了想,她跟一个瞎子较什么劲啊,于是在朝他翻了个白眼后,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随后,岑宇昊拿出一个红色的本本递给她:“这是你的。”
“我的?什么东西啊?”李卓恩疑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当看到封皮上“结婚证”三个大字时,差点没晕过去。她……她……她……真的这么轻率地就跟这个瞎子结婚了?真的不是她在做梦的吗?!
“这……这是什么?”李卓恩不敢相信。
“我的眼睛瞎了,难道你的也瞎了吗?还是说‘结婚证’三个字你都不认识?”岑宇昊的话将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呀,难道当领导的都这么铁血的吗?怜香惜玉懂不懂啊?说话婉转一点会死啊!李卓恩对于岑宇昊这个人有相当大的意见!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打开那个红本本,里面赫然写着:“结婚申请,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予以登记,发给此证。”
哪里符合规定了啊?她可是连民政局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呢!这怎么就算符合规定了呢!李卓恩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搞不懂怎么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就从失恋单身女瞬间变成已婚妇女了。
“因为我的眼睛还没有好,所以结婚证上我们的结婚照等一段时间再照,你能接受吗?”岑宇昊又问。
“有差别吗?”李卓恩现在的脸比苦瓜还苦。
“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商量结婚的有关事宜吧。”听李卓恩这样说,岑宇昊于是把今天叫她来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什……什……什么?结婚的有关事宜?!”李卓恩惊呼出声。
她没出现幻听吧?他刚刚是说的准备结婚吧?
“领了结婚证,当然要举办婚礼了。你那么吃惊干什么?”岑宇昊说得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吃惊还用问吗?当然是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举行婚礼啊!李卓恩在心里想着。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那么麻烦了吧?现在不是都流行裸婚的吗,我觉得不举行婚礼也可以的。”李卓恩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又担心他会觉得是因为她嫌他是瞎子,觉得丢人,所以才不想举行婚礼的,那样的话,肯定会伤他自尊的,本来眼睛瞎了他就已经很难以接受了。
“看来你是嫌麻烦,那我就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你就等着做你的新娘吧。”岑宇昊完全误解了李卓恩的意思。
看着她眼底的泪光,想着孩子刚刚说那番话的模样,他的声音软了些。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初?呵!”她讽刺地笑道:“当初我说的话,你信了一个字么?”
“如果当初,你知道他的存在,你还会让他活着吗?”说起这些,她不由自控地颤栗起来。
他当初那样对她,她便断定,如果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必然会打掉他。
他不由一震,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他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愤怒,怨恨,恐惧,心里浮起一丝心痛。
同时,也被她这样的眼神激怒。
“安怀瑾死了,你坐五年牢,还委屈了?”
旧事重提,她万千冤屈和愤恨在心间翻涌。
“唐允,就算人是我杀的,五年牢我做了,我们沈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爸爸也死了……”她停顿片刻,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咽了回去。
她绝不会让这个男人,看到她的眼泪。
“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不欠你。”
“把儿子还给我,我求你……”
他心头一恸。
这些年来,她从未向他屈服过,哪怕当初,她被关进牢里的时候,她都从未用到“求”这个字,可见这个孩子在她心中的份量。
“沈昕是我的种。”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放手。
她再次抬起头来看着他,突然就讽刺地笑了。
“唐允,你怎么在乎起我生的孩子来了?你的眼里,心里,不是只有安怀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根本不在乎她,所以,才连她怀孕了都不知道。
“再说了,我一个杀人犯生的孩子,你就不怕辱没了你唐家的门楣吗?”
他来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她的拇指,只剩半截,明明看起来也还好,他看在眼里,却是触目惊心。
“你的拇指呢?”
“这个呀,”她转头看着自己只剩半截的拇指,精美的面容里带着笑容,璀璨的眸光却是冰冷的:“这不是你要的吗?怎么,你没收到我那半截手指?”
她是少有的天才建筑设计师,十六岁,就参与设计国际著名建筑,年少成名,因此,才被赋予云城第一名媛的称号。
她原以为,他可以夺走她的自由,毁了她的名声,但他夺不走她的才华。
但是后来在监狱里,他让人斩断了她的拇指,毁了她珍贵如命的右手,毁了她的设计才华。
他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原来,她在监狱里,还受到过这样的伤害。
只是,他根本就想象不到,那是怎么样的灾难。
但她的话,他没听懂。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审视着他:“唐允,你现在唱的又是哪出?”
看着他眼中的惊讶和心疼,她笑得更讽刺了:“你不会是还对我余情未了,用这种方式,逼我上门来吧?”
他眸光一沉,扔开了她的手。
“还以为坐了五年牢,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这么贱。”
“不然呢?”她唇畔含笑,带出几分妖娆:“你以为坐了五年牢,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安然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屈辱,脸颊火辣辣的烫。
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铮亮的皮鞋,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覆下一道阴影。
她抬头看见那熟悉的面容,一怔,狠狠地咬住下唇。
果然,又是陆锦时。
“顾安然,我会像顾家对待我家一样,一点点的夺走你们的一切。”陆锦时居高临下的看她眯起眼睛。
以前高傲张扬的大小姐,此时像是污泥一般被人踩在脚底,狼狈至极。
顾安然嘴角溢出血渍,眼看着陆锦时,脑海想起张重的话。
不论结果如何,为了父亲她总要试一试。
毕竟,能决定她父亲命运的人,正是陆锦时。
“陆锦时!”
顾安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爸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吧,我代替他坐牢。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
“你以为,法律是儿戏?”陆锦时慢悠悠的侧脸看她,很是冷淡。
“当年不过是传言而已,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爸爸派人放火,何况……”顾安然无力的辩驳。
她看得见陆锦时眼中的怒火,如山如海,又怎么可能被轻易的说服。
可除此之外,她又能做点什么呢。
“传言?我有真凭实据!还有,不止顾康,你,我也不会放过。顶替他坐牢?你先顾好你自己。”陆锦时毫不留情的打断她,拂袖而去。
顾安然追上去,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眼泪夺眶而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们的爱和誓言,你都忘了?”
陆锦时似乎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声,“怎么可能忘了。我对你说过的情话和誓言,那么恶心,那么愚蠢的行为,我想忘,都忘不掉!如果能让我从大脑中抹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字字刻骨,句句诛心。
顾安然感到自己快要窒息。
她最美好的回忆被他认为是这辈子最愚蠢的事。
陆锦时眸光移至她的手上,苍白无力的小手,此时满是血污,颤抖的抓着他雪白的衬衫却固执的没有松开。
她忍了好半晌,声音开始颤抖:“求你,只要能放过我爸,我什么都可以做……”
“包括陪我睡觉?”陆锦时倾身,附在她耳畔轻声说,唇角笑意透着讥诮。
顾安然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故意羞辱她。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她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还没有挥下去,就被陆锦时截住,他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仿佛要捏断一般,冷笑的嘲讽:“你一个堕过胎的女人,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圣女?!”
顾安然身子一颤,惊恐的望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
陆锦时看着她,神色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愤怒,扣着她的手腕有些克制的颤抖,最后狠狠地甩开她:“顾康的案子三天后开庭,我手上的证据很多,等审判结束你再想做什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粗暴的推开顾安然。
砰——
车门重重的撞上。
顾安然呆呆的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一阵冷风吹来,她抱紧手臂,初秋的天,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