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他的这部《显微镜下的大明》可能在畅销度上不如以上几部,但我却愿意给予更高的评价。
熟读历史的朋友,不难发现中国历史典籍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更多的会着墨于大处,于是我们看到了专门记载帝王事例的本纪,记载大臣的列传等等。于是,那些平民百姓的记载会更多的存在于细微之处。这就需要作者只能去阅读大量的资料和论文,不断的发现文本错误、解决错误。
但是只有这些却还是远远不够的。它还需要的是摆脱以往传统历史典籍中叙事的“上位者心态”,而要做到这一点看是极其困难的。
可是,在《显微镜下的大明里》马伯庸以极其严谨的查勘史实,以冷静克制的叙事,以六桩事关最底层平民的案件,为我们展现了明朝的全貌。
其中,《天下透明,大明第一档案库的前世今生》相较于其他五个案件的框架要大一些,而且也有相关的书籍介绍。这一点上来说马伯庸的文笔虽然极好却是难掩对“甲首户”问题的模糊。当然,有一说一瑕不掩瑜。
以《学霸必须死—徽州丝绢案始末》为例,在这案件中万历年间,一项并不公正的税收政策直接导致了安徽徽州府的混乱。但是,作为揭发者的学霸、精通数学的数学天才帅嘉谟却落得一个仗一百、流三千里的结局。
而更为让人深思的是1535年,歙县人程鹏、王相二人便已经发现了人丁丝绢税的漏洞——歙县一县承担了徽州六县的丝绢税,并向上级汇报,此事却不了了之。
尽管此案也在当政者更迭后,终于引发重视。然而旷日持久的重税还是导致了五县的暴乱,作为揭发人的帅嘉谟,竟也成为背锅侠,被处以流徒之刑法。
这桩案件中为我们展现的是小民的政治生活,是明朝微妙的官场均衡之术,是乱民、县官、州府等等诸多利益集团的博弈。
但在这场博弈中作为冷眼旁观的第三人,我们其实很容易发现这场博弈中并没有真正的胜利者。至于原因,这就是内耗,也是历史进程中利益冲突的必然。博弈的结果就是毒素的积累,可怕之处在于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