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何解读这部作品,又有哪些价值值得思考,本文将从三个部分进行论述。第一部分是影片关于死亡的伦理态度。首先是直面死亡的教育意义;其次是殡葬行业窥视,表达对死亡的敬畏;最后是向死而生的豁达人生态度;第二部分是该影片人物形象的符号化。第三部分是该影片传递的爱与责任精神的社会意义。
我们无法回避死亡,正如我们无法真正避讳死亡。影片独到之处在于,用孩童的视角——孤儿武小文,讲述其在面对外婆死亡时的心路历程,从大闹殡仪馆对于死亡的对抗、被迫接受外婆死亡的号啕、到偷偷听外婆生前语录,独自流泪的成长再到带着外婆的爱继续乐观生活的阳光,让我们看到一个人,尤其一个不懂生死意义的孩童对于死亡的理解与探究,直视死亡的重要性和价值所在。
我们常常赞美医生、赞美教师、赞美万物,而对殡葬业的赞美少之又少。对于这个特殊职业的中国式家庭来说,死是自己日常必须面对的问题,正如影片中拼骨架、舒筋骨、清污垢,整理衣物的画面一样,在他们看来,死不是龌龊和回避,而是一种从容和敬畏,甚至说对于死亡的敬畏是一种传承,相信这就是我们对待这份职业应有的心态,这也是影片的主题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该片想要表达的死亡,同样如此,死亡的价值是美的,灿烂的,甚至有生命力,这是一种向死而生的豁达人生态度。我尤其喜欢片中那个场景,莫三妹把爸爸的骨灰变作烟花盛开在空中时,烟花的光芒照到莫三妹的脸上时,我觉得可能就是死的含义吧!人生、生命、死亡像烟花一样,只是瞬间,但是只要死了的那个人曾经存在于心,它总会留下璀璨的光辉,始终给予生者希望和力量。
通俗文学领域、特别是话本小说、神话故事里,产生了一批“叛逆分子”,或直接、或隐晦、或委婉、或片面地表现了一种叛逆的精神,其中就包括哪吒,孙悟空。在影片《人生大事》里,有两个人物形象,一个是莫三妹,一个是武小文,这两个人物形象在影片中被赋予了不同的象征符号。
莫三妹以“孙悟空”自居,他有些泼皮味道,不拘小节,身陷囹圄,被戴绿帽,不被父亲认可,因为职业身份而被压在了人生的五指山下;武小文着“哪吒”造型出场,无父无母,被奶奶抚养长大,奶奶死后,亲人不愿养,故手持一杆自制的红缨枪锲而不舍地寻找逝去的奶奶,她将自己武装变成了哪吒小大人的模样,炸了一身刺来审视人间。
主人公武小文与莫三妹,一个是小屁孩,不懂生死,不谙世事;一个是殡葬行业者,洞悉生死,非常现实。 哪吒大闹东海,武小文着一身哪吒装大闹殡仪馆,她因为不知生死而莽撞对抗生死,她身上是具有天真果敢的反抗精神的。孙悟空神通广大,莫三妹以齐天大圣孙悟空自居,他因洞悉生死而无畏生死,他浑身是充满责任精神的。
电影中的两个主角性格迥异,却有许多共性,他们的故事就像两条平行线交织而成的平行四边形一样相互连接又互相影响,搭建起他们各自的人物符号。这就是电影的结构形式。我们可以看到影片成功塑造了两个鲜明且个性突出的人物形象——武小文和莫三妹。这两种人物形象不仅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而且体现了中国民族审美心理的独特魅力。它们共同构成了影片的主题。
人物形象的深入人心还需通过矛盾搭建,人物关系的巧妙安排等多种艺术手法来完成。当两个性格都冲的人相聚在一起时,总是充满矛盾与对抗的,这些矛盾与对抗一次次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整部电影节奏很快,一环又一环的矛盾的发生与化解与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而然也伴随着对死亡的深入理解与剖析,时而真实,时而搞笑,时而也让人感动到泣不成声,不得不说,导演对于观影的紧凑感把控得很好。
为什么单单就选用这两种符号,我觉得还有其他原因,这两种人物符号内核是非常相似的。齐天大圣与哪吒有一个共同特性,相似的心灵创伤与不成熟的反抗叛逆,究其根本,武小文和莫三妹的叛逆都来源于没有获得充足爱,叛逆的背后往往是缺失,反抗的背后往往是怯弱,两个缺爱的陌生人将自己的爱给了对方,就好像仅有一个糖果也要给予对方,这样无私真诚的爱意更让人感动,他们的人物符号因为相似,连接得更加紧密。
导演刘江江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将生命主题展现得淋漓尽致。片中人物的悲惨遭遇,都折射出了人性的复杂和痛苦,同时也让观众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所在。该片取景于武汉街头巷陌,全片市井气息十足,市井环境下每个人各具特色,其中男主角莫三妹更是多面性格,曾经坐过牢,有点泼皮味道,但却又内心豁达、公正善良。除此之外,在主人公身边有一群平凡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他们都身处底层,他们的经历和命运让人感慨与同情,他们身上展现的人性之美也让人赞叹。影片没有写大英雄的故事,而是聚焦市井街坊间的小人物,更具生活气息,也更让人动容。
主人公莫三妹与武小文之间的爱与救赎是双向的,并不只是从前不正经的莫三妹会因为有了武小文这个女儿而对生活上心,还体现在上幼儿园的武小文就已经懂得偷偷把外婆生前存的钱还给莫三妹,如果说父亲的爱是无私的,是充满责任的,那么女儿的爱就是赤裸的,是和盘托出的,他们在双向的温暖中,从不成熟中学会成熟,他们相互陪伴,相互成长,也相互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