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刚北漂那会，我在一个公司门口当保安，我们队里有一个名叫张金顺的东北大哥对我特别照顾，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张哥说话有点磕巴，可是我发现队长对他特别尊敬，有一次由于我工作疏忽，不小心把一条小狗放进了大楼里，结果队长劈头盖脸给我一顿臭骂，而且还要扣我工资，最后还是张哥出面，三五两句就免掉了处罚。

张哥大概55岁模样，剃一个光头，身材清瘦，由于做过开颅手术，反应有点迟钝，有一次值班时，大刘对我说：张哥曾经也是这栋写字楼里一家公司的老板，后来公司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外债，房子车子都抵押给了债主，老婆也跟着他的司机跑了。

听到大刘对张哥过往的解读，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大刘接着说道：我和老张是同村出来的，当年我也是他带出来的，那时候张哥确实很风光，每次回老家过年都是前呼后拥的，15年前，嫂子和张哥不愿意留在农村当一辈子农民，最后两人选择了北漂，为了在北京站稳脚跟，几乎什么工作都干过，生意做大之后，他们还在郊区买了别墅。

我没想到这个说话磕巴，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时刻，大刘唉声叹气道：嫂子和张哥都是事业心极强的人，他两在十五楼开了一家保洁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张哥和嫂子因为管理的问题产生了分歧，随着公司发展壮大，两人的矛盾也日渐突显，那时候我经常看到他两在办公室里吵架摔东西。

大刘刚要接着往下说，抬头看见队长朝我们走过来，赶紧起身迎了上去，队长走到跟前，一脸严肃地说道：上班时间不许聊天，队长离开后，大刘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对我说：队长也是老张带出来的，我们队里的保安大部分都是我们村的，我心想：难怪张哥发话时队长都不敢吭声，大刘感叹道：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张哥在北京发达后，村里人到北京打工谋发展，没地落脚都去投靠他，每一次嫂子和张哥都会热情招待，有时候还给他们找事做，对此村里人都很感激他们两口子。

有一天晚上，大刘和队长从公司大门口走出来，看见我正在宿舍里刷牙，大刘热情地说道：走吧 ，晚上一起出去吃烧烤，我赶紧摆摆手，队长站在边上瞪了我一眼说道：快点吧，我请客，不用你掏钱。大刘笑嘻嘻地接嘴道：队长请客，走吧，不吃白不吃。我赶紧漱了漱口，放下缸子，然后擦了擦脸走了出来。

北京的夜市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气，我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老板立马给我们上了冰镇啤酒，队长拿起菜单在上面随便勾画了几下后递给边上的小姑娘，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他家的烧烤非常地道，老板也是我们老乡，我随口问道：也是张哥带出来的吗，队长一边倒酒一边接嘴道：对，也是老张带出来的，队长给我和大刘分别满上了一杯，然后示意我们举起杯子，队长对着我说：兄弟，平日里工作上我比较较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全在酒里，说着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也只能跟着干了。

队长一边倒啤酒一边叹气道：要说这老张啊，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翻身的可能性不大，你不知道，当年老张可是一个厉害角色，他的公司在北京保洁行业都排得上号，我刚北漂那会，他和嫂子就已经在楼里开了这间保洁公司，生意非常火爆，离婚后，嫂子回了长春，据说发展的还不错，老张却变成了现在半人半鬼的模样。

队长叹气道：红颜祸水啊，老张坏就坏在他秘书身上，叫什么来着。大刘在边上随身附和道：王佳佳。队长一拍脑门说道：对，就叫王佳佳，我和大刘刚到北京那会，嫂子和老张还没离婚，那时候我们在他家的别墅里一住就是一个月，后来他干脆把我们安排到大门口当保安，对我们哥几个也特别照顾。

队长又倒了一大杯啤酒，然后一口干掉，打着饱嗝接着说道：有一天我上晚班，晚上八点多，我到楼上查夜，看见老张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结果看见那个王佳佳正坐在老张的腿上，那时候王佳佳只有25岁，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刚到公司几个月，后来我和大刘背地里都劝老张放手，女人这东西，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可他就是不听，嫂子知道这件事后不吵不闹，两人也算和平分手，离婚后老张才对我们说，其实他和嫂子早就没有了感情。

队长一边剥毛豆花生一边说道：老张就是栽在这个王佳佳手里，嫂子离开公司后，老张把公司大部分业务都交给王佳佳负责，就连我们这些老兄弟想要见他一面都要通过王佳佳，两人结婚后不久，王佳佳就掌控了整个公司，老张每天不是到密云钓鱼就是到顺义打高尔夫。

说到这里，服务员给我们端上来了各种烤串，队长顺手递给我一个羊腰，笑着说道：来，小伙子多吃点这个，以后才能应付那些女人呢，说着呵呵笑了起来，我一边吃羊腰一边问道：那后来呢，队长看了大刘一眼，接着说道：后来估计就是因为老张不吃羊腰子，年岁又大，可能在某些方面满足不了王佳佳，所以王佳佳就出轨了老张的司机大宽，我好奇地问道;大宽又是谁。

队长斜眼看了一眼大刘，接着说道;你问问大刘吧，大刘看我们提到了大宽，放下烤串气愤地说道：别提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我准备到北京闯荡的时候，他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姨妈才让我带上他，刚来的时候，我和大宽都住在老张的别墅里，因为大宽会开车，所以老张就安排他当了自己的司机，每个月工资还比我多几百呢。

队长笑着说道：那不还是你表弟吗，大刘气愤地骂道：我没有这样的亲戚，什么东西。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感觉像说相声，随后笑着问道：那后来呢，队长说：后来老张生病做了开颅手术，出院后才发现王佳佳和大宽都消失了，后来公司的人说其实他两早就有一腿，只是老张不知道而已，老张一查公司的账才发现上面一分钱都没有。

队长一边剥花生一边说道：出事后，很多合作伙伴把公司围得水泄不通，老张脑袋上裹着白纱布，坐在轮椅上强打精神给那些债主道歉，后来我给嫂子打了个电话，第二天嫂子就从长春飞了过来，最后老张卖掉别墅和汽车，嫂子替他还了将近300万，据说现在还有将近100万外债没有还，嫂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队长感叹道：嫂子嘴上说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帮老张还债，实际上我知道她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老张，毕竟两人当年一起住地下室，一起摆地摊走过来，这份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夫妻只有吃苦遭罪的经历才是真正的夫妻，老张和王佳佳顶多算是个炮友，你们说是吧，队长说着拍拍手，端起杯子，将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嘴里喊道：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