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讨论的是《白夜行》的小说原著,而非电影版本或其他衍生品。
《白夜行》与《嫌疑人X的献身》《恶意》《解忧杂货店》并称为东野圭吾的四大杰作。作为一部推理佳作,其中的很多细节经得起推敲,是一部值得二刷乃至多刷的严谨作品。
故事的大致情节是:由于一桩19年前的杀人案,男主角桐原亮司和女主角唐泽雪穗的命运发生转变,不得不终日小心翼翼地生活,“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白夜行》的书名亦由此而来。最终,亮司因警方追捕而自杀,永远地堕入了黑暗;雪穗则因亮司的死而摆脱了一切桎梏,彻底地沐浴在阳光之下。
以上内容是显而易见的。然而,《白夜行》中有大量的情节作者没有明说,需要读者自己细细品味。其中有两处情节最为诡异,读懂后会再一次颠覆你对书中人性的认知。
唐泽雪穗在与高宫诚离婚后,嫁给了更加富有的筱冢康晴。筱冢美佳是筱冢康晴与前妻的女儿。一开始美佳很讨厌雪穗,因为在她看来,这个陌生女人的到来,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爱,包括对生母和自己的爱。
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得美佳对雪穗的看法改变了。
一天下午,美佳独自一人在家,忽然有快递员打来电话,说有寄件;寄件人的名字则是美佳过去的同学。美佳没有怀疑就打开了门,结果遭到侵犯。
侵犯结束后的第一时间,美佳被雪穗发现。雪穗只是将其送进医院检查一番,并没有报警,也没有告诉美佳的父亲。这件事成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打开美佳的心房。一天夜里,雪穗潜入美佳房内,向其述说了自己小时候也曾被侵犯的往事。美佳从此接纳了雪穗。
因为美佳同学的名字是一个私密信息,只有美佳的家人才会知道。雪穗当然也会获取这一信息,并提供给亮司作案。
而且在事件发生后,美佳与雪穗的关系变得很要好。类似的情况曾经在藤村都子的身上也发生过。藤村都子在初中时曾与雪穗不和,后来在放学路上被脱掉了所有衣物,但没有进一步的侵犯。雪穗和川岛江利子第一个发现了现场,并对这件事保密起来,因此获得了藤村都子的好感。
类似的作案手法在川岛江利子身上也发生过。大学时,川岛江利子也遭到袭击,被脱掉了所有衣物。由此造成的心理阴影,使得川岛江利子与筱冢一成分手。
但之前的两起案件,遇袭女子都只是被脱光了衣物,而没有被侵犯。怎么只有美佳遭受了侵犯呢?这并不符合桐原亮司之前的作案原则呀。
桐原亮司的父亲曾经侵犯过年幼的雪穗,这在亮司的内心留下了阴影,甚至造成了他后来迟泄的毛病。因此亮司之前对女生并没有做过实际上的性侵,只是脱光衣物了事。他不想变得跟父亲一样。
原因只能是:这是雪穗的要求。
必须要侵犯美佳。只有让美佳与自己拥有过同样的经历,才能与美佳吐露心声,从而使美佳更依赖自己。
必须要侵犯美佳。只有击碎她大小姐的自尊心,才能让雪穗在与她的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
必须要侵犯美佳。之前的两起只脱不侵事件已经让警方生疑,这次必须伪装成一次独立的偶然事件。
亮司也因此彻底堕落,曾经杀死父亲的他,却做出了和父亲一样的事。这是作者和读者都不能原谅的,他的结局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故事结尾的一个事件。雪穗在大阪的第一家店开张了,举办了隆重的开业活动。以笹垣润三为首的警方也在店内监视,等待桐原亮司的出现。笹垣觉得,如果今天没有在这里找到亮司,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他了。
警察们放弃了,开始搭乘扶梯下楼离开。与此同时,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的人搭乘扶梯上楼,与他们擦肩而过。
正当笹垣走出店面,突然发现走在他前面的女孩手里拿着一张剪纸,很像桐原亮司的作品!
笹垣连忙询问,得知是店内的圣诞老人所发放的。
从表面上看,亮司被发现,似乎是笹垣的灵机一动所致。如果笹垣和其他警察一起去捉圣诞老人,可能亮司就不会被找到。
但纵观整个事件,圣诞老人发放给小女孩的剪纸,才是亮司被抓的关键!在笹垣发现小女孩手中的剪纸之前,警察们原本是打算放弃搜捕亮司的。
而亮司随身携带的剪刀,是另一个疑点。一个正常人是不会随身携带剪刀的,除非要用到。
而在此期间,雪穗消失了。因为在警察们放弃监视搭乘扶梯下楼时,原文有这样一段话:
“下了扶梯,笹垣扫视店内一周,不见雪穗的踪影,此时她或许已开始计算今天的营业额了吧。”
综上分析:亮司为了庆祝开业,随身携带剪刀,给雪穗剪了一张剪纸。而这张剪纸出现在了圣诞老人手中,被发放给了小女孩。
一个可能的推断是:亮司将剪纸交给圣诞老人,希望圣诞老人能转交给雪穗,使雪穗走出店面让他能远远地望上一眼。然而雪穗那时已与圣诞老人互换,把剪纸发放给了小女孩,最终导致亮司被发现而自杀。
亮司的死,是雪穗精心布置好的一个局。
如果还不相信,请接着往下看。
亮司重新被警察通缉,是由于涉嫌谋杀松浦勇,这是个仍在时效期的刑事案件。其他案件要么过了时效期,要么没有找到证据。
而谋杀松浦勇是如何被发现的呢?起因是筱冢康晴不小心打碎了家里的仙人掌盆栽,里面是松浦勇的眼镜碎片。这些盆栽里的土来自雪穗养母唐泽礼子的院子,警方随之挖掘了唐泽礼子家的院子,发现了松浦勇的白骨和桐原亮司的毛发。
因仙人掌盆栽的破碎导致谋杀松浦勇被发现,看似是一起偶然,实则是必然。
因为这么长时间,雪穗居然没有想到给仙人掌盆栽换土。以雪穗的精明,不可能会有这种疏忽;除非她想保存证据,一个足以致亮司于死地的证据。
雪穗曾把筱冢康晴家里的插花全部换成了人造花。原文如下:
“她(美佳)的生母生前喜爱插花。玄关、走廊、房间角落等处,总是装饰着与季节相呼应的花朵。如今,这些地方放置的花更为华美,其气派豪华的程度,任谁都会为之惊叹。只不过,那些并不是鲜花,全是精巧的人造花。”
这是因为,雪穗想让家里的仆人养成不再给盆栽换土的习惯,从而留下证据。
另外,在筱冢一成前去参加雪穗养母唐泽礼子的葬礼时,雪穗曾暗示想把仙人掌盆栽送人,并询问筱冢一成是否有兴趣。因为雪穗知道筱冢一成对她有很深的怀疑,他在给盆栽换土时很可能会发现其中的眼镜碎片并交给警方。
在警察发现仙人掌盆栽里的眼镜碎片后,雪穗肯定也得知了此事。
于是在大阪的第一家店开业的前一夜,雪穗与店员夏美有了下面这段对话:
这最后一分,就是亮司的被捕。而雪穗知道亮司不会出卖她,被捕前必定会自杀。
因为亮司的父亲亏欠了她一生,所以亮司的死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
最终,有人回归白天,也有人堕入黑夜。不过再也没有人在白夜中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