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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的理想主义,谁说过时了_澎湃号·湃客_澎湃新闻

频道:中国大陆电视剧 日期: 来源

不好意思,这次说的不是“北洋三部曲”,而是腾讯视频X剧场继《漫长的季节》之后,最新推出的年代题材剧《欢颜》——

21岁的楞头小子徐天,带着三根金条和一张照片北上,在鱼龙混杂的各方势力搅局之下,与四位“护金人”共同展开一场刺激冒险又荒诞不经的北上之旅。

自7月15日播出以来,《欢颜》以其干脆利落的叙事节奏、简洁洗练的台词,让观众直呼带感;这种颇具实验性与先锋性的创作风格,也让观众“梦回《让子弹飞》”。面对这样一部极具风格化的作品,自然会产生一些不同的声音。有人觉得“看不懂”,有人不解“角色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人说“《欢颜》会不会太理想主义了”?

如今,在这部剧即将收官之际,随着整体剧情全面铺开,关于剧中人的“理想主义”再度被网友热议。今天,不聊别的,来谈谈:

《欢颜》所塑造的以信仰为行为动力、以信念为自我驱动的小人物,是“空中楼阁”吗?

《欢颜》不是常规的年代剧。由于时间跨度宽广、涉及人物众多,国产年代剧往往容易陷入宏大的叙事表达、困在同质化的桎梏中,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

但《欢颜》自成一体,它更为独特和极致——

剧集采取单元故事的形式,观众从青年徐天的视角展开,主人公平均每4集遇上一个弧光人物,随着不同阶级谱系人物的依次登场,故事线和局势也逐渐明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老孙,引出护送革命物资的任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俞亦秀,带出军阀与匪帮之间剑拔弩张的冲突局势;而医生章加义与特务马天放之间的紧张博弈、浴血枪战,让观众看到这样一个追求安稳日子的人,也会因家人被欺负而奋起反击……

在时长为18集的空间内,这部短小精悍的剧集由点及面、叙事节奏快、人物冲突感强,以每过四集一位“护金人”就下线的剧情模式,成功营造出了一股“乱世感”,一场荒诞浪漫的公路传奇也由此成型。

在观众对千篇一律的沉闷年代剧丧失兴趣时,不走寻常路的《欢颜》让观众眼前一亮,正如豆瓣上的一条热门短评所说——“吃了多年的馒头和咸菜,它有种突然给我端上一盘红烧肉的感觉”。

《欢颜》使用了“全员疯批”人物设定,这是一个足够大胆的举动:极致化的人物塑造往往伴随着风险,能否被观众接受也是作品会面临的问题。

而在目前已播出的剧情中,因为演员精彩的演绎,充分让各人物间不同角色魅力深度展现,观众也从不理解到接受,甚至逐渐“上头”。

老孙死了,他始终坚持着三根金条象征着苏区的威信,甚至愿意为了完成使命付出自己的生命;俞亦秀死了,他第一次踏出家门远行,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和无奈,他最终选择践行自己的承诺;俞舟亦然,为了一个赌约,守候柳家三年,只为见到心上人一面,“不要太绝情,就见一见”……

生逢乱世,每个人都是那个时代的沧海一粟,有人为理想拼命,有人因情感苦守,但都因为信仰,宁愿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少年人怀抱理想,最终变得成熟;而作为故事看客的我们,也在一次次人物交锋、碰撞中,理解了他们的动机和信仰之于对方的深刻意义,体会到包裹着血色的浪漫之下,“理想”一词的分量。

可以说,在这条漫长的信仰之路上,这些甘愿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都是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浪漫又疯狂的主旨贯穿全剧,也由此引发了网络争议:剧集对于理想主义的极致刻画与呈现,真的有必要吗?

有人认为它虚无,不明白为什么剧中人要认死理,“什么年代了,还在谈理想?”也有人看出《欢颜》中的隐喻与象征,佩服一生追逐信仰之士,“《欢颜》展示出一个有一群人相信的、活着的世界,而这种理想主义者在现实世界依然能够坚持理想主义的样子,真好。”

实际上,《欢颜》全程对于“理想主义”的理解和人物任务的解读,值得反复琢磨和推敲——它并不是直白空洞的一句口号,而是主人公循序渐进的成长史。

随着主人公的视角展开,观众也随着徐天一起,渐渐意识到这份信仰的重量:从一开始弄丢了之后想着“让家里再寄三根”,到在老孙的感染下明白了金条的象征意义,后续遇到俞亦秀、俞舟、章加义,更是明白前路虽艰险,但必须要走。徐天,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最终成为当机立断的主心骨。

同样地,剧中其他人物关于理想主义的心路历程呈现也在不断变化:

原本偏安一隅、过好小日子的医生章加义,无意间卷入主人公的混乱当中,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到最后的出手相助,也经历过小家安稳与民族大义之间的内心挣扎;而“油嘴滑舌”的商人陶涛,嘴上要和伸张正义的老友撇清关系,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道义与冲动,暗中替朋友打点关系。

正如剧中所说,理想主义并不是盲目的乐观,“而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士精神。正是人性的复杂与饱满,让他们最终的选择显得更加可贵:“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后果也要做。这条路上难免流血牺牲,搞不好没福气看到成功,路一步一步地走,死的时候,还在这条路上,就对了。”

在主创团队的眼里,理想主义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正如导演徐兵在阐述徐天成长线时所说的:“徐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抱着坚定的革命理想了,但成长并不是说从没有理想到有理想——他有理想,但是他不成熟,没见过腥风血雨。”

理想主义并不是盲目的乐观,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士精神。

如果足够了解《欢颜》的主创团队以及幕后的创作故事,你就不会为这样一部先锋性剧集的出现而感到惊诧——

导演徐兵是一个追求创新的人,此前曾担任过《红色》和《新世界》的编剧,创作出两部气质截然相反的年代剧,他自认身上有两面极端的性格,柔情黏糊的一面留给了《红色》,而干脆利落的一面留给了《新世界》。

他拍摄《欢颜》的初衷,也是想再次跳出舒适区,尝试全新的民国公路片,哪怕要为此走很多“弯路”——团队最初的计划是前往福建、江西等地拍摄,后来因为客观原因而变更了制作方案,但仍然想方设法克服困难:“我们跑遍了横店周边,正好去年特别热,很多河和水库都干了,于是有大片的空景可以利用,呈现出了戏里头看到的许多场景。”

而在这部公认为“疯批民国公路片”的剧集中,演员的功底、拍摄的手法、配乐的选取,同样也体现出了《欢颜》团队“死磕到底”的专业精神——

在拍摄一场被吊在空中的戏份时,主演董子健和廖凡力求还原细节,从凌乱的头发到勒紧的麻绳都注意到了,甚至在拍摄期间还遇到木桶不稳、意外踩空的状况,正是这样力求真实的表演,为观众呈现出了沉浸感的剧情。

在摄影风格上,老孙中弹后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的镜头画面,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美学印象;不仅如此,剧组在配乐上也颇下功夫,29首配乐随着徐天的成长而不断变奏,成功将观众带入温情舒缓、扣人心弦的氛围中——而这种精益求精、为了心中的完美呈现不断努力的样子,又何曾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理想主义”呢?剧中的人们坚持信仰,努力奋斗以抵达一个美好明天;剧外主创们坚持不懈,大胆创新,让观众看到了现在的《欢颜》,也成就了现在的《欢颜》。这种由内及外的理想主义叙事,将信仰与坚守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荧屏前的观众也为之动容。

更重要的是,当我们将《欢颜》所探讨的“理想主义”这一话题重新解构、放在当代的语境下讨论,会发现它仍旧具备讨论的热度与意义——

关乎理想主义的思辨与争议从未停止,甚至成为求学、就业的年轻人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

至今仍在热播的《十三邀》主持人许知远,最初因为过于理想主义而受到过批评,人们认为他虚无缥缈、不合时宜;然而,如今人们却发现他的稀缺,正是他在流量之外的坚持,为大家留下了宝贵的知识财富:“《十三邀》不管请了多少娱乐明星,仍然在扩展思想的边界,我们做了大量可能不被时代所讨论的知识分子和作家。不管社会环境怎么变,我对理想主义没有怀疑。”

而上半年走红的电影《不止不休》,也探讨了理想主义的沉重与轻盈的一面:纸媒时代一群记者对理想主义的质朴追随,让它在当下显得无比稀缺。导演王晶在谈及这一点时,做出过无奈的感慨:

“以前我们觉得很理所当然的东西,很多年轻人好像不那么理所当然了——一些观众朋友看完电影以后,问我说主人公为什么这么执拗、为什么这么理想主义?我也在反思,这件事情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还需要为理想主义找一个理由吗?”

这也是《欢颜》这部剧的意义所在:在理想主义与现实利益相冲突的当下,一个人应该如何抉择?我们是否还能在不断变化的局势下,维持自己的初心?我们并非苛责每一个人都要做到“完美”,但至少《欢颜》提供了一种参考样本:无论如何,每个时代都会出现天真、执拗的理想主义者,而我们也永远需要理想主义的存在。

而接连推出《漫长的季节》《欢颜》这样强风格类型剧的腾讯视频X剧场,也意味着实验、大胆、先锋的国产剧正在逐渐成型——主创们摸索和尝试各种新锐的风格,而观众也在一幕幕冲击视觉感官的画面里,开始学会接受和适应全新的变化。

同样,《欢颜》热播背后所带来的热议,也值得我们去思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产剧开始陷入了思维定势,习惯于套路化的叙事?当有稍微不同风格的剧集出现时,观众是否能够抱着宽容和鼓励的心态去观看、去讨论?

毋庸置疑的是,《欢颜》为国产剧的创作打开了新思路:创作者有野心、敢尝试、不怕质疑——“过于大胆”也好,“理想主义”也罢,有了足够的争议和讨论,才会形成良性的创作氛围,才会创造更多的进步空间,这是一件好事。

在未来,观众应该鼓励更多像《欢颜》这样的尝试——毕竟,这个时代永远需要理想主义者,也永远有人会为理想主义买单,在一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当下,我们至少还能从这样的优质剧作中,感受到一些始终不变的东西。给理想一个机会,也是在还给自己一个理想,不是吗?

原标题:《《欢颜》的理想主义,谁说过时了》

关键词: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