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蜘蛛侠。最后,朋克蜘蛛侠给出了忠告:在没搞清楚之前,不要急着加入。而一心寻求共同体认同的迈尔斯显然没把这个忠告放在心上,这也是当下绝大部分朋克cosplayer 的困境——他们觉得现有秩序压制了个人自由,幻想着一个纯洁无瑕的亚文化群体,迫切希望得到这个共同体认同。但真正的问题在于,共同体从来都无法跟政治脱钩。当格温在给迈尔斯第一次介绍蜘蛛侠联盟的时候,使用的词汇是社会(society),暗示联盟同样存在等级秩序、规则,以及政治。当他们意识到共同体的肮脏混乱后,这种失望让个体以一种更剧烈的状态回到自己曾经厌恶唾弃过的位置。像迈尔斯那样,被社会毒打完,发现理想的共同体也是一样的肮脏恶臭,才意识到家庭的美好。而真正的朋克,真正的反抗只能出现在朋克蜘蛛侠这样的个体身上,他们已经不相信任何团体,质疑一切意义,不在乎外在符号。他始终游离于蜘蛛侠联盟这个团体之外,随时准备退出。他会帮助迈尔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受束缚。甚至他的画风完全都跟其他蜘蛛侠完全不同,身上的颜色、描边、背景颜色都在不断变化,但从始至终,他外在符号的变动从来没有导致他的自我定位出现问题。正如他在电梯里那句话,摘下面罩也一样,我的酷从来不因为面罩这种外在符号而改变。他从不在乎他人是否承认自己,他不赞同团队,不赞同英雄,但他清楚应该保护那些真正对事业有热忱的人,所以他会帮助格温与迈尔斯。
在米格尔所说的故事里,他并没有救人,只是取代了某个已经死去的人。米格尔宇宙消失的前因后果又是怎样的?即使彼得·B·帕克在旁边看到了一切,但前因后果只有米格尔自己清楚。印度的黑洞真的是由迈尔斯拯救本该死去的警察所导致的?黑洞有没有可能是由粒子对撞机所引发的?这一切在后现代的思考里都要打一个问号。谁在说这个故事?他通过这个故事想达成什么目的?
但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对这个符号秩序,对缝合意识形态的“黑洞神话”有所怀疑,朋克蜘蛛侠甚至直接对米格尔的立场产生了怀疑。格温在迈尔斯回到另一个宇宙之后曾问道:迈尔斯打破织网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在格温的宇宙,她的父亲辞职,她也不必经受丧父悲剧。织网被打破了,但她的宇宙并未崩溃。因此这个“黑洞神话”经不起推敲,还有其他因素共同导致了黑洞的产生;包括米格尔口中另一个宇宙的崩塌,背后也有着其他原因。但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米格尔不得不创造出这个“织网神话”。当面对质疑,米格尔选择把格温送走,抓捕迈尔斯,多次表示对彼得·B·帕克和朋克蜘蛛侠的不满。在电影里,米格尔从始至终都掌握着危机事件的叙事,而这一切都是值得质疑的。
蜘蛛侠2099米格尔·奥哈拉电影里出现的“电车难题”:选择救自己父亲,就会害死整个宇宙的人;选择拯救整个宇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以及米格尔口中的“宿命论”:迈尔斯本不应该成为蜘蛛侠,他越界了,所以注定要受到制裁,该死的人注定救不回来。这两个论点在新的思考范式里直接遭到推翻,新的问题在于:什么样的体制、机构、权力会让人面临这个问题,体制背后的权力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存在一个“黑洞神话”使我们去相信这一切?这些问题与存在主义之后,法国结构主义的研究息息相关。福柯的生产性权力,拉康的大学话语,阿尔都塞所说的社会对人的询唤,罗兰·巴特研究的神话学研究,都在讲非自然的文化产物如何让自身“自然化”,变得天经地义。另一方面,我们能在影片中看到典型的符号秩序对人的粘性。像迈尔斯面临其他蜘蛛侠的劝阻一样,这里面包括亦师亦友的彼得·B·帕克,甚至是最为亲密的格温。整个符号秩序甚至不需要暴力机器去抹掉刺头,深陷符号秩序中的其他个体会自觉地完成整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