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露,《流浪地球2》创作时,包括中科院的科学家在内,共有21位科学顾问帮忙搭建整体的世界观。但是这个世界观内技术与情感紧密相连,比如开篇有传统的烧纸祭奠故人的场景,到了结尾刘德华饰演的图恒宇通过数字技术进入虚幻的数字世界,和他的女儿再次相见,技术、想象和情感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我在开始的时候很‘嗨’这个事,因为要重构一个世界,但后来就会觉得自己心里很空,这个空不知道哪儿来的,很后来才听到一个词叫‘Scientific Collection’(科幻要素收集),你做的都是Collection(收集),你做的包装好像在做一个大的发明创作,在创作一个新世界,“陆川表示,“但这些基本上在科幻电影史上都有了,最后到底要讲什么样的电影故事?讲什么样的人类命运?这终究是个人物驱动的故事。”
郭帆过去几年内接触了不少科幻电影项目和电影人,他对此也有同感。“我现在看到很多新导演、编剧会拿一些科幻的剧本、项目(给我看),一个通感的问题是创作者特别嗨这些高概念,我看了有些忧虑,科幻的核心还是情感。”
情感和故事植根于文化。为《封神三部曲》《哥斯拉:怪兽之王》和《爱,死亡和机器人》做概念设计的徐天华认为,科幻和奇幻片都根植于自己的国民环境和流行文化土壤中,美国、日本流行文化早在60、70年代就开始起步,并且重工业发展较早,而且高度商业化,因此美、日有多元的软科幻IP,比如《捉鬼特工队》《夏日大作战》等。而中国的流行文化和电影工业一样都是刚刚起步,现在还是比较单一的状态。
但是科幻电影人可以在故事中注入自己的情感内核,比如对家庭、家园的理解,对世界走向的看法。在张勃看来,科幻电影人要忠于创作本身,“我们是以文本去创作的,先把关于文化认同的事‘科幻是否属于中国’这件事抛开,”张勃说,“那些螺丝钉、发动机看起来是西方的,没有问题。但在那个形式上,那是一座山,山是一种依靠,这是我们相信的文化的内层核心。”
“从科幻电影史上来看,绝大部分科幻电影都是灾难片,这与郭帆所说的情感核心是相通的。另一方面很重要的一点是表达人类对自身发展、对未来充满恐惧,而且还有对当下、未来和科技发展的焦虑。”陆川对科幻片使命的思考,与当下中国科幻电影人面临的AIGC焦虑形成了巧妙的互文。
郭帆已经被焦虑笼罩了太久。王红卫在论坛上重新为郭帆“赛博妲己”的外号释义——“妲己就是人工智能,他已经被它深深地魅惑了。”王红卫透露,郭帆这几个月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之外,工作时间之外都在看AI相关的书。
而在《流浪地球》系列视效总监丁燕来看来,人工智能冲击的是所有行业,而在他看来,电影行业受冲击相比其他工业行业可能更小,因为电影创作还是源于人讲述的故事,也是讲人自己的故事。“AIGC目前更像强化版的工具,有点像是抖音或者创作模板,它是更流行化、更套路化的创作工具。”
徐天华则看到了人工智能为电影行业解决重资产的难题,将电影拍摄赋能给更多人。他谈到,由于行业的重资产属性,作为个人,在缺少背书和机会的情况下,没有资金拍电影,他畅想AI成熟后,即便是几个人的小团队也做出世界观复杂的电影,大大节约时间成本和资产投入。
此外,王红卫监制的《群星闪耀时》太空救援片、获得 2020年中国科协举办的科幻创投大会上评审团大奖的《莫莉的冒险》,以及在平遥电影展里拿到了陌陌的“青云奖”的 《我看见两朵一样的云》等都在制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