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警察男友承诺说一定会保护我。

可每次把手铐戴我手上的都是他。

隔着铁窗，他盯了我许久，问我还瞒他什么了？

人不是我杀的，我在保护她。

进了局子，坐在对面审问我的是我前男友。

前两天公司又死了人，坐实了我们公司的三月事件。

我有点被吓到了，身体颤了颤，但看着他，我不动声色。

他的声音很冷，对着我：「就这样，还想待吗？」

如果我说「待」，那势必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毕竟每年三月都见人死了，前同事该跑都跑光了。

可我还毅然坚挺着。

我朝他扯了个笑，说道：「不了。」

他挑眉看我，似乎很奇怪我的回答。

我语音刚落，他冷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们公司有个很厉害的传闻，「3月事件」。

公司开业到现在满了两年，已经死了两个同事。

「也不知道今年会是谁？」

我去茶水间的时候，看到实习生正在听我同事何美说起这件事。

实习生转身后瞳孔放大了，刚好对上了我的眼睛。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发现他没有来。

可三月的第一天，警察来了我们公司。

据说是因为何美死在了家中，警方想要调查死者的生前情况。

那天我在警局看到了那个实习生。

他刚从审讯室出来，脸都吓白了，旁边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嘴巴控制不住地抖着。

我和他不一样，进这局子感觉都像自己的家了。

那天录完口供，我起身要走，陈俊峰拉了我一下。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一个公司再这么下去，不待也罢，我告诉你的。」

我挣开他的手，问那又怎样？

他皱眉看我的样子，让我有点担心这次究竟能不能逃掉。

我和陈俊峰结缘于公司的第一次死亡事件。

我对她并不是很了解。

共事时唯一有印象的一次，就是我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她和另一位同事说了我坏话。

我在意，但并不是很多。

一个月后，她因为突如其来的物体撞击死在了路上。

全公司的人因为她的意外死亡，必须接受调查。

因为那次调查，我去了警局。

我在门口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要倒车的陈俊峰。

录完口供，他觉得我被问话的小警察吓到了。

我的确心里忐忑不安，但却不是因为那警察。

我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口供有没有问题？

事后，他一直来找我。

他说看我整日面无表情，还有点呆呆的，以为我被吓到了，就常抽空来带我散步。

后来我发现，公司里其他人也有奇怪的反应。

我不耐烦地问他为什么总找我？

我担心他把我当做嫌疑人，毕竟这件案子还没有彻底地了结。

可能是我的姿态过于防御，他愣了一下。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对我有意思。

再后来，我们之间慢慢有了暧昧的意味。

但他一直都没有和我明示。

我们公司又有人出事的时候，他才终于和我表白了。

他和我表白，是我来这的第二年。

那一年，我们公司死了个老同志，是个技术工人。

那天公司庆功宴，大家都聚在KTV唱歌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虽然五十有几，仍旧是个老光棍。

在公司，我看他为人处世也还算老实，也常被同事夸人靠谱。

可是那天大家唱歌的时候，灯光昏暗，我发现他坐在角落，暗暗对公司一女同事上下其手。

一旁的女同事也没有叫喊，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但那女同事好像看到了我瞄过去的眼睛，发现自己被抓包了，她赶紧起身离开了包间。

老白和那女同事陈云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次日凌晨。

他俩躺在了KTV后围的抽烟区。

陈云被送到医院后，被诊断成植物人。

由于后围那里刚好没有监控，警察从现场看发现很可能是陈云和老白起了激烈争执，两人互砸导致了伤亡。

他们传这是「3月事件」，还断定明年的3月一定还会有人死掉。

陈俊峰也因为这件事，在审讯室录口供的时候让我离开。

可我没有听他的。

他很震惊地问我为什么？

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就要暴露了，但定了定神，我淡定地告诉他一个常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本想拒绝他，但想到案件还没结束，而且这次我在凶杀现场。

我必须让自己给他一个自己柔弱害怕的幻象，这样他才不会轻易怀疑到我头上。

开车载我回去的时候，他一直想着法子企图让我回心转意，离开那个公司。

他说会给我找一个更好的，同样钱多事少离家近。

我拒绝了，可他还是不肯放弃。

直到我脸上有了愠色，他才闭上了嘴。

不过我俩的冷战没有持续多久，上楼前他和我道歉了。

他说他只是想保护我。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他喜欢我。

那一刻，我并没有欣喜，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庆幸。

我知道这下自己安全了。

和陈俊峰交往没几个月，他又开始劝我离开那公司。

我没同意，他和我吵了一架。

最后他累了，问我当初为什么答应和他在一起？

我说他表白了，我也正好喜欢。

他没信我的答案。

那天他要我在大马路中间下车，他自己开车走了。

放我一个人在来来往往的大马路那，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和我妈都是一样的。

不欢而散的一个星期后，我和他提了分手。

他不相信我竟然可以这么痛快和他分手，以为我还在和他赌气。

但我坚持我的想法。

最后他竟然给我下了结论，说我这个人不懂爱。

那天之后，我删了他的电话。

决定不再来往的人，我觉得是没有必要联系的。

就像我和我妈一样。

我离开我妈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是被她赶出来的。

对于那个我从小受尽白眼的地方，我已经没有心思多待。

要不是当年父亲哄着我说我妈爱我，我早就离开了。

那天被我妈狠狠用扫帚打在背上，疼痛让我觉醒。

后来，我就来了这个公司。

公司前两个事件我并不惊奇。

但第三年何美的死，却是我没有料到的。

再见陈俊峰的时候就是何美出事后，我们在警局见面的那次。

这天，他又来找我了。

我直接把手给他，跟他说要觉得是我就拷吧。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怪人。

他觉得我都不为自己辩解，很奇怪。

我反问他不是相信了就是我吗？

可是那天他没有抓我，反而在回去的时候要我小心。

「不保护我了？」

他只留下这么句话就走了。

我想他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到我头上了。

几天后，公司老总突然要把我辞退。

老总给我的答复是严重扰乱人心。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放年假的时候，他们都被叫到警局去了。

而他们被叫去的原因是我。

陈俊峰在警局门口看见我时，眼睛都瞪大了。

他拉我上车后四下看了看。

我总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点诡异。

他告诉我，是陈云醒了。

我一惊，感觉恐怖的事情要来了。

陈云可能是下一个提前死亡的对象，等不到三月了。

陈俊峰说陈云好了之后来了趟警局。

我问陈俊峰她说了什么，他却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告诉我。

只说让我在家好好待着，这段时间少出门。

为了确保我听话，他竟然自己买了菜来我家。

不过他刚进我家，我觉得那样子不像怀旧。

「把这当犯罪现场？」

他居然笑了：「哪能啊，这是你和我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老实说，我信了，但并不完全。

他那笑，我太了解了，掩饰心虚的假笑。

我拒绝了他。

他问我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我没有答应他，也让他不要再来了。

可是过了几天，他不打招呼又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却说自己不想来的，只是想告诉我如果这几天有警察来就给他说。

他这话让我知道了，危险要来了。

回来的路上，感觉被人跟踪了。

我回头，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脸。

陈云，她脸瘦了许多，有点脱相了。

她的眼神原本空空的，可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忽而亮了。

「那一天，你是不是看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哀求。

见我没有回应，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很凄厉。

我没有回应，她冲上来就要拽我的衣领。

我把她推开了。

她又冲上来，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他拉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陈云这时候还不肯罢休，指着我，声音有点沙哑：「是你，一定是你。」

最后是警察制止住了她，把她带回了警局。

我惊魂未定的时候，他们要求我也得跟他们走一趟。

陈俊峰不在，审我的是上次和他一起的年轻警察。

他拍了一下桌子，又对着我大吼。

一会儿，我看见他往我背后看了一眼，眼神又缓和了些。

「陈云，她说我什么了？」

他说她报警说我杀人了。

他企图用声音和动作让我害怕，可是看我只是平静应对，他没有办法从我嘴里套到更多的话。

因为证据不足，我被释放了。

但我知道，不只是这样，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陈云这个人本身就很让人怀疑。

陈俊峰说，陈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血样里查到了大量艾司唑仑。

后来还打算去警局闹的陈云被家人带走了。

据陈俊峰说，她家人因为阻止不了她想往外找我的冲动，药物已经压不住她了，他们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审问完那天，陈俊峰送我回家，他一反常态，什么都没有问我。

我想试探他对我的态度。

那天，我告诉他陈云被老白侵犯的时候，我在现场。

他问我，为什么不做口供？

我没忍住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回他，因为血。

我还没说完，陈俊峰就握住了我的手。

可他虽然握着我的手，也看着我。

直觉却告诉我，不对，他不信我。

我答应让他进门了，因为他上次护我，我觉得还是得好好谢谢他。

我答应给他做喜欢的菜当答谢。

他赴约了，不过还带了一只狗。

说是刚养的，彼此还不熟，直接放家里怕出事。

我附和了一句，说狗是很通人性的。

手伸过去刚要去摸，结果却被它咬了个正着。

我看着血，眼睛不自觉瞪大了，愣了好久。

那笼子本来是我和他之前约定养猫用的。

去了医院打破伤风和防犬疫苗。

他在旁边很着急，一直追着医生问好些东西。

最后把我送到家门口，他说，这段时间他都会过来。

嘴还没张开，就被他用嘴堵上了。

那天，他把那只害我的狗带走了。

我在楼上看着他。

他准备把狗抱上车的时候，突然回头。

我看见他在看我，那狗分明也在看我。

我对着他面无表情地挥手，心里想的却都是他这条狗。

他这个谎撒的真的很差劲。

他以为我不知道，这其实是嗅味道最厉害的警犬。

后来他再来，就没有带他这只警犬来了。

他说是怕它再伤我，但我心里知道，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东西了。

那狗已经嗅得我的味道了。

受伤这几天，都是他来我家给我做饭的。

有一天，他提起了何美的名字。

「何美，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在室内打斗，被砸了脑袋，据推断，是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