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笔下,有苍茫云海、洞庭山月,有凤凰台上、敬亭山下,有书生意气、快意恩仇;有扶摇直上、乘风破浪;还有千金散尽、诗酒尽欢。
李白给人的感觉,就像这十里春风,是浪漫的合集,也是诗意的想象。
他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花间一醉,此乃诗仙降临。
而当春暖花开,李白随手抓住一束春风,落笔起烟云,那就是最美的春天。
李白笔下的春风,有万种风情,写尽春日的美好与多情。
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
春风是报春使者,送来温暖与生机。袁枚说,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在李白笔下,“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
一个“我”字,写尽李白对春风的喜爱,就连枝头花开都仿佛春风特意为“我”家催发。
春风都这么盛情了,多情的李白又怎么会错过此刻雨后春山的美好。
被春雨浸润过的山色更显苍茫青翠,远处晴空里的云霞愈发光彩照人。
春风里最意气风发的,当属鲜衣怒马少年时。就像李白年少时就曾立志,“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南穷苍梧,东涉溟海。”
在这首《少年行》里,李白就刻画了一个少年豪侠形象,或许就是他年少时的影子。
他们骑白马,踏落花,游街头,笑春风,然后一头扎进满是美酒与春光的胡姬酒肆里。
游春要尽兴,人生当肆意,没有拔剑四顾,没有举杯消愁,只有挥洒不尽的青春与活力。
42岁时喜得唐玄宗重用的诏书,他依然如少年高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44岁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他依然如少年坚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样的春风,46岁进士及第的孟郊也曾书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见,春风吹起的少年感,不只属于少年。
就像李白笔下的杨贵妃,在沉香亭下与唐明皇同赏牡丹花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明艳的牡丹和雍容的杨贵妃交相辉映在一起,唐明皇深情款款,满含笑意。
在这里,春风代指唐明皇,更代表了他对杨玉环的情有独钟和万千荣宠。
这种恩泽,三宫六院的哪个女子不曾翘首以盼,远在边疆的战士何曾不需要关怀。
春风就像一把剪刀,剪出了草长莺飞,剪出了姹紫嫣红,更剪出了杨柳堆烟。
而在李白的笔下,春风不仅灵巧,而且多情,深谙人世间的离别悲苦。
诗人在古时送别之地劳劳亭下与人惜别,天下伤心地莫过于此,天下伤心事也莫过于离别。
就当诗人想折柳送别的时候,却发现枝头柳色未青,内心惆怅又添一重。
可转念一想,这正是早春里春风的善解人意,正因为深谙离别之苦,不忍看到黯然销魂的离别场面,它才不着急让这柳条发青。
这哪是春风的多情,而是李白的多情,将自己的依依惜别之情都投射到春风上。
谁说春风不解风情,这不拨动了离别人的心。
春风吹过的地方,不只有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更有闺中少妇的春心与春愁。
就像这首《春思》里的女子,看到芳草青翠,桑叶繁茂,就想到了远方的丈夫。
想必远在燕地的丈夫,看到此情此景也会盼望早日归来,而女子早就因此肝肠寸断。
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怨你这多情的春风,无端闯入我的罗帐,惹我一地相思,满怀惆怅。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春风十里,总会有吹向故乡的时候。
李白的笔下,月光所照,皆是故乡。春风所起,也少不了故园情深。
就像公元735年,春夜难眠的李白,在洛阳的客栈,听了玉笛吹奏的《折杨柳》,浓浓的乡愁再也无法被隐藏。
幽咽的笛声,难解的乡愁,随着春风散落到洛阳的每一个角落,整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春风吹不尽笛声,更吹不尽乡愁,他多想春风也能把他吹回曾经的故土里。
就像王安石盼望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你的笑容这么美,恰好与春风撞个满怀。
李白笔下的杨玉环,就是这么美,美到云霞为她作衣裳,鲜花为她添美貌。
她就像春风雨露里的牡丹,雍容华贵又楚楚动人,国色天香又冰肌玉骨。
如此遗世独立的女子,莫不是来自群玉仙山上的绰约仙子,那定是瑶台月下的窈窕神女。
在这里,春风已经超越了世俗意义的和煦春风,而是象征了超凡脱俗的美人。
就像李白在《前有一樽酒行二首》所云,“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这就是李白笔下的春风,就像他笔下的月光,一样多情、浪漫,充满诗意和想象。
我不是李白,催不开枝头的花,带不来春风的暖;
我不是李白,写不出瑶台月下逢,画不出春风的媚;
但是,我愿是那个在春风与明月之间,追随李白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