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把雪参玉露送到揽清院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
厨房顾及着云苓有伤在身,做的饭菜都颇为清淡,陆七来的时候,云苓正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
他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房梁,强迫自己不低头去看那一桌美味。
“禀报王妃,王爷派属下来给您送药。”
真香啊,这是清炖排骨!
“这是什么药?”云苓拿起那木盒中的小瓷瓶,习惯性地强化嗅觉闻了闻其中成分。
陆七望天,“雪参玉露。”
真香啊,这是豆腐鲈鱼汤!
“外敷……还是内服?”闻着像外用药,但看陆七咽口水的样子,云苓有些不确定。
陆七继续望天,“内……啊不,外敷!”
真香啊,这是红枣煲乌鸡!
“什么功效?”
陆七还在望天,“治外伤,可止痛,抹上后伤口结痂时也不会痒。”
真香啊,他好饿啊!
“我收下了,替我转谢你家王爷。”
“那属下便告退了!”
陆七转身走得飞快,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扑到饭桌上去。
云苓疑惑地看向冬青,“靖王府的侍卫都跟萧壁城一样,喜欢拿鼻孔看人吗?”
冬青的注意力却都在小瓷瓶上,神色惊喜,“小姐,这可是雪参玉露啊!王爷竟把如此名贵的伤药赠予您!”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并非传闻中那样冷酷无情。
云苓在脑海中搜寻了关于伤药的记忆,明白了这玩意儿是稀罕物,造价不菲。
她神色微缓,萧壁城这人虽不讨喜,倒也并非无可取之处。
打开瓶塞,淡绿色的凝液如同玉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云苓迅速闻出了几种主要的药物成分。
这玩意儿着实不错,但还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云苓决定把配方推导出来,改良过后压低成本,再高价卖出好好赚它一波!
饭后,冬青替她抹了药,果然舒缓许多。
云苓闭上双目养精蓄锐,明日回门还有场硬仗要打。
……
翌日清早,乔烨便按照要求备好了马车。
冬青特地拿来了面纱,云苓嫌碍事不愿意戴,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等摆平了文国公府的事,再治这脸上的毒斑也不迟。
她唤退陆七,亲自扶萧壁城上了马车。
萧壁城不喜欢女人靠近,往日陆七不在身边时,唯有楚云菡能够靠近他。
与楚云菡身上淡淡的药香不同,楚云苓身上有一种柔暖香甜的气息。
他不知道是不是抹了胭脂水粉,但比往日闻过的那些香料好闻,并不让人反感。
“我话先说在前头,今日回门,王爷就是再厌恨我,也得做出与我相敬如宾的样子来,哪怕是在你的小青梅面前。”
若是有一个不顺她的意,便要哭闹,使性子,摔东西。
而贺氏不仅不阻止她,还滋长她道“七姐儿不高兴了,摔些东西也没什么的,左右咱们七姐儿有的是银子”。
后来,赵晢教导她,有话要好好说,不许胡乱使性子,更不许摔东西。
若有违背,便要打她手心的,也确实打过好几回。
这些年,她改了。
除了上回周羡如抢她的兔子灯,她摔了一次之外,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发脾气了。
赵晢在床沿处坐下,抬眸望她。
“你,你又要打我是不是?”李璨转过小脸看着床里侧,一咬牙将小手伸了出来:“你要打便打,打完放我回家。”
不就是挨打吗?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这么多年,赵晢眼睁睁看着她认贼做母,赵晢对她连陌生人都不如。
挨了这顿打回家去,她以后就一辈子也不来东宫了。
手上一重,是赵晢将药碗放在了她手心。
他语气淡淡:“不烫了,用了。”
李璨看着那大半碗褐色的汤药,怔了片刻:“我用了,能回家吗?”
“嗯。”赵晢颔首应了。
李璨仰着小脑袋,想将汤药一饮而尽。
可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喝到一半时,她便苦的想吐,眼泪顺着小脸直往下滚。
她从小就不肯吃汤药,从前病了,都是赵晢看着她,一口汤药一口蜜糖水,这样的一碗汤药要吃小半个时辰。
她想着过往,将剩下的半碗汤药硬灌进了口中的。
“我喝完了。”她强忍着口中的苦涩与胃间翻滚的呕吐欲,一只手擦眼泪,另一只手将空碗对着赵晢。
赵晢接过碗,取了一颗乳球狮子糖喂到她唇边。
李璨偏过小脑袋躲过了,眼尾红红:“请殿下先出去,我要起身了。”
太苦了,她快要抑制不住胃中的翻滚了。
赵晢不言语,修长冷白的手捏住她下巴,将糖喂进她口中。
下一刻,李璨便欲将糖吐出来。
以后再好吃的糖,只要是赵晢给的,她便不吃。
“不许吐。”赵晢眸色清冽,语气泠泠。
李璨红着眼圈瞥过小脑袋,不看他。
乳球狮子糖特有的香甜在舌尖化开,缓缓的驱走了口中的苦涩,顺着喉头往下,也抑制住了她胃中的翻滚。
“回去打算如何做?”赵晢问她。
“见机行事。”李璨垂眸,卷翘的长睫轻颤如蝶翼。
她本想说“与你无关”,但怕说出来,赵晢不放她走。
夏止一听,嘴角微抽,那不是她干的事。“二如,以后大表哥什么时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一定要告诉我。”夏止一本正经的和二如说到。
要想在司空言面前解除之前的恶毒形象,那只能先深入了解他,至于怎么了解嘛……嘿嘿!
二如手不由得颤了一下,“小姐,要是大少爷……知道你去调查他,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夏止两手叉腰,惊讶的瞪大了水眸,“这是对咋们好。”
二如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姐说的是,奴婢一定会好好禀报。”
夏止点头,看着面前雕着镂空花的梳妆盒。
她在心底庆幸,夏府也算是名门望族。书中写夏止的祖母、爹和娘都很疼爱她,可是她的娘亲送完她十岁生辰的绣鞋,就一直卧病在床,现今还没好。
府中还有一对兄妹,可是这对兄妹对夏止并不好。
“今晚去祖母那里。”夏止撅着嘴道,小手已经打开梳妆盒,不过片刻就关上,“姐姐也应该在。”
二如眉眼微皱,“二小姐会在,可是小姐,二小姐……不好。”
夏止从菱花镜后看见二如神情,她知道,这个姐姐一点也不简单,许是二如觉得她太小,所以很多事情隐晦的和她说。
……
夏止一路小跑着过去,路过丫鬟都是笑眯眯的,而丫鬟就如见鬼似的全部低下头,深怕得罪夏止一般。
夏止内心:“仙女难生存!”
一路上,她使劲嗅着浓郁的幽香,一簇簇的米黄色的花几乎渗透每个必经庑廊,熏得人都要醉了。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夏止脱口而出。
二如瞪大双眼,她家小姐大字都不识几个。这……虽然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总感觉这句诗绝对不简单。
夏止要是转过身,就会发现一袭月白丝质长袍大表哥就在身后。
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司空言看在眼底。
夏止一到,并没立即走进去。“二如,你紧张吗?”夏止捏紧手,白嫩的手已经出现一大片泛红。
二如正想回话,就听到。
“四妹妹,怎么不进去?”司空言星眸带着几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夏止吓得颤抖一下,看过去,就和他正眼对视,“大……大表哥,妹妹等你。”他怎么来了,捏紧手的力道加深了几分。
司空言眉峰微底,隐隐蕴藏不满,不过稍许就已经看不出来。一声不吭的进去,独留夏止一个帅气的背影。
夏止:“长的帅就这么高冷。”她在说什么?那可是她要抱的大腿。
二如拉了一把夏止,“小姐,走。”
夏止直接小跑进去。
二如:“……”
老夫人一看到自己心心念想的孙女来了,已经伸出手,激动道:“止儿,你来了,快来祖母这里。”
夏止乖巧的来到老夫人怀里,甜甜道:“祖母。”并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司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