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中凤姑处理好了长乐的伤,祝家人的神经也终于不那么紧绷着了,想起来之前听到两人关于‘腚腚’两个字的由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两字。
一个姑娘家腚腚腚腚的追着人喊,一个男人天天被人追着喊腚腚,这两人都不觉得羞耻吗?
祝长望托腮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出来这俩是真朋友了。
“哇……”一声不算嘹亮的哭声落入长乐耳中,她双手一击,“生了。”
声音不大,祝家几人听不真切,祝长宁脸上一喜立刻追问,“是生了吧?好像听到声音了。”
“生了生了。”祝长乐一拍二哥肩膀,那动作俨然没把自己当妹妹,而是当兄弟,“恭喜二哥。”
祝长宁拍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让他们等多久,门刷一下拉开,章氏抱着孩子站在门内,平时精神抖擞的人这会看着精气神有点儿差,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笑道:“贺我们祝家弄璋之喜。”
祝茂年露出些许笑意,“生于变故之中,定是能扛重任之人,好事。”
“那是,长孙呢,真……好看。”祝长乐喜气洋洋的凑近了看着丑娃娃硬撑着说好看,章氏多了解她,忍着笑往她面前递了递。
祝长乐把手往身上擦了擦就要抱抱,再丑不也是他们祝家的人嘛,她不介意。
“娘!”许氏尖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驿站简陋,房间不大,声音真切,看得也真切,“长乐,长乐身上有血,煞气重,怕是会冲撞了孩子……”
喜乐的氛围刹时没了,祝茂年沉了脸,章氏更是直接将孩子要往长乐怀里放,小孩猫一样的哭声在这时候尤其刺耳。
祝长乐退后一步,将手背到身后,正要说笑缓和一下腚腚就先不干了,“你刚才那么拼命干什么,让人冲进去呗,看看是他们煞气重还是你煞气重。”
祝长乐踢他一脚,将面有愧色的二哥往屋里一推,“娘累了,要休息,祖母呢?祖母也得去休息了,二哥你受累。”
“姑娘家嫁进来的时候不懂事就罢了,不能这么久了还没点长进,长宁,你说呢?”老太太起身慢悠悠的走出来,只看她嘴唇抿得有多紧就知道她有多着恼。
祝长宁一惊,他也恼许氏说话过分,可他没想到祖母会当着这许多人,并且是在还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这么重的话,他忙道:“祖母,寒梅初为人母,只是太在意孩子才会这般,您原谅她这次,孙儿定会好好和她说道。”
祝长宁看向许氏,厉声道:“还不给祖母认错。”
“行了。”祝长乐跨过门槛推开二哥扶住祖母,一个眼神都没给许氏,“二嫂刚生完孩子,被外人看到了还当我们祝家人多刻薄呢!祖母您看二哥都要急哭了。”
绝对奉行男人有泪不轻弹的祝长宁本来还在感激小妹出来解围,听到后面就想瞪她了,从哪里就看出来他要哭了!
顾滟是面团子的性子,软软弱弱的,好欺负的很,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这个姑娘真的是太会哭了,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一连好几次,顾滢都被她气得要心梗塞了,可是偏偏到了后来还不敢说她什么。
真的是要气死了,现在连顾滟都来欺负她了!
气死了!
顾滢气愤地拽了拽手里的帕子,却又不敢再做什么,自己气了一会儿,又怕是耽搁事情,只得静下心来开始插花,大约是过了两刻钟(30分),四位姑娘的插花都做得差不多了,外面便传来了说话声。
“便是这里了,秋水苑便是几位姑娘平日里上课的地方,今日可赶巧了,正是女先生检验她们插花功课的时候,武安侯夫人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另一个声音道:“那我倒是要好生看看,想当年在闺中的时候,我也是插花的好手,每年春日,约着姐妹一同一起剪花插花煮茶,再玩个击鼓传花,选花为雅名,还去觅桐花凤,那会儿,可真高兴啊。”
桐花凤是一种小巧艳丽的小鸟,暮春时常栖集于桐花之上,因而得名‘桐花凤’,世人将桐花凤当作祥瑞的象征,称为凤雏,也做爱情的象征,姑娘们春日里得了兴趣,便喜爱去寻桐花凤。
“后来姑娘们陆续嫁了人,渐渐的,也散了,这做了妇人,哪里还有做姑娘时的轻快欢乐。”
可不是,这做姑娘和做妇人是不一样的,做姑娘的时候,除了需要上课学习,余下的时间便欢欢乐乐的,无忧无愁,有什么事情有长辈担着。
可是成了亲,便是大人了,需得上孝顺公婆,中间伺候夫君,往下还要照顾孩儿,另外还要打理私产,管理后院诸事,对外还需得结交关系,经营人脉。
这劳劳碌碌的,哪里还有做姑娘时的欢乐。
周氏笑道:“这女子啊,人生最松快的,也就是做姑娘这几年了,说起来,我们长宁侯府上的姑娘,各有各的性子,却一个都不差的。”
“太夫人常说,既然是府上的姑娘,总是要好好教导的,日后也好给她们寻个好亲事,武安侯夫人见了,定然也是喜欢的。”
“哦,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府上的几位姑娘。”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的便到了门口,有婢女上前去打起帘子,二人入内,女先生领着几位姑娘上前行礼。
“拜见长宁侯夫人,拜见武安侯夫人。”
“拜见母亲(伯母),拜见武安侯夫人。”
四位姑娘站成一排,个个如同春日最娇美的花儿一般,或是端庄大气、或是明媚殊华、或是娇媚可人,繁花锦簇,美不可收。
便是武安侯夫人也不得不承认,长宁侯府的几个姑娘养的确实好,尤其是这样貌上,个个都是不差的。
周氏道:“快些免礼,今日武安侯夫人上门做客,正好听说你们在插花,便一同来看看,她们几个今日如何了?”
云霓收敛了眼底冰冷怨毒的光,转脸的瞬间又是那目光清朗的样子:“外头雪大了,我折回来给千岁爷送伞,只是犹豫着不敢进去。”
和公公瞥见云霓手上的伞,原本眼底的狐疑消失了。
他看了眼密道的那扇出口门,有些无奈地叹气:“好了,你把伞给咱家吧,督主可不喜欢别人不听他的命令。”
主子爷既已经打发了云霓离开,就表示不希望在他和明兰若呆一块的时候,她再出现。
云霓原本清朗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黯淡,她自嘲地笑了笑:“云霓知道的。”
看着云霓低落的样子,和公公瞥了眼密道门。
他不忍心地压低声音劝:“咱们东厂和锦衣卫人人都知道,这几年,你在千岁爷身边陪他出生入死,千岁爷定知道你的好。”
云霓叹了一口气:“云霓并不想跟悼王妃争什么,从一开始,云霓就知道明家大小姐是千岁爷心底的白月光。”
“那明家大小姐,怎么说都算是千岁爷的外甥女,何况她还有别人的孩子,千岁爷再怎么样也不会逆伦。”和公公低声劝解。
虽然这话吧,他自己说出来,都有点没什么信心。
云霓弯了面纱后的眸子,淡淡道:“没关系,我只想陪伴在千岁爷身边,看他长命百岁,不被奸人所害,谁若想害千岁爷,云霓必定叫她生不如死。”
和公公不太明白云霓说这话时,为何表情里带着一股子戾气,他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
因为下一刻云霓,又爽利一笑把手里的的伞递给了和公公:“公公替云霓拿给千岁爷吧。云霓回去煮些馄饨,千岁爷晚膳没用呢。”
“好,去吧。”和公公点点头,鼓励地道。
“是。”云霓笑了笑,转身从暗道离开。
和公公目送她的背影,暗自摇头,云霓实在是赤诚之人。
房内,苍乔细致地替明兰若将衣服整理好,又取了汤婆子放进她的被子里,过了一会,才将她抱进回被子里。
蚕丝被很暖,明兰若抬起水眸看着他:“能得九千岁伺候,我应该感到荣幸吧。”
他这样周到而仔细,甚至超过当初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苍乔却淡漠地道:“没什么荣幸的,我这一辈子伺候的人不少。”
明兰若一愣,忽然想起来,是的,苍乔幼年就在宫里当黄门小太监了,当太监哪有不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