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早有准备,都已经做闪开了,还是被他掀翻了!
苍乔脸色苍白,冷冷地走到趴在地上的女人面前:“你想死,就早点说,敢暗算本座的人活不到第二天!”
他身上强大而危险的气息,让明兰若瑟缩了一下。
她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麻烦你动手前,先感受一下丹田的气息,好好地感受一下!”
苍乔忍下怒气,捏指掐诀,催动内力行走自己的奇经八脉。
一股子诡异的热气自心脉处起,顺着经脉竟直下丹田之中,不……
他眼中瞳孔骤然一缩,那热气不止下了丹田,而是在丹田之下!
原本多年郁结的下腹水道、气冲两个穴道,竟然有松动的迹象!
苍乔立刻回床上,盘膝气运一个小周天,半个时辰之后,他雪白的额头上浸润出细微的汗水来。
但再无进展。
他缓缓睁开眼,收了内劲。
他转脸看向还维持着奇怪姿势趴在地上的小女人,眼神莫测复杂:“你竟没说谎。”
明兰若竟然真的懂医,而且医术不浅,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她翻个白眼:“呵呵,我还想好好活着。
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运筹帷幄,经过改朝换代、双龙夺嫡这些大风大浪的东宫侧妃。
这辈子,因为她重生回来,很多事都变了。
她当然不会去赌他还像上辈子那样深情不改,也不会在这种要命的关键事上说谎。
苍乔在她面前蹲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这些年,本座身边也不是没有神医往来,你怎么会掌握治疗这种病症的方式?”
明兰若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你大爷……嗯,督主就不能扶我一下,让我起来回话吗?”
自己扭了腰,维持这种撅着臀的丢脸姿态,在这地上趴了半个时辰了!
很难看啊!
苍乔这才注意到她那滑稽又可怜的姿势,忍不住低笑:“呵,怎么,悼王妃不是神医么?”
这么嘲讽着,他却弯腰下去将明兰若稳稳地托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明兰若从冰冷的地面,一下子落入男人宽厚温暖的怀里。
她愣了下,既舒服又觉得莫名的不自在,只低声嘀咕:“医者不自医,没听过嘛!”
苍乔坐下来,把怀里的小女人翻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明兰若本能的就要移动身体下来,往床里爬。
但下一刻,苍乔的大手忽然不客气地按在自己的腰肢伤处,她顿时忍不住疼得一抽,“啊”的叫了声再次趴回他腿上。
“干什么啊,你不懂医,别瞎按!”她眼泪差点都疼出来了
而且这个姿势真是……太丢人又了!
“筋骨扭伤,本座应该比你更擅长治疗。”苍乔淡淡地道。
明兰若满脸都是拒绝:“不要,我自己来,我泡了药酒,擦上就好!”
“医者不自医,不是你说的么?”苍乔泰然自若地解她的腰带。
明兰若有些发慌地伸手胡乱地按住自己的裙子:“那还不是你害的,我好心医你,你却动手推我!”
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慌乱失措,小脸绯红的样子,苍乔眸色幽沉里掠过一点火光。
他利落又霸道地将她乱动的手禁锢住,然后修长的手直接探入她里衣下摆:“所以,本座现在不也为你治疗伤患么。”
他微凉的手掌按在自己腰肢柔软的皮肤上,明兰若整个人都僵住了。
霜华笑了,“既然这种病是这么治的,那奴婢就放心了。依着老夫人对宸妃娘娘的疼爱,今后是一定不敢再苛待二小姐和小少爷。”
收拾院子的下人很快就过来了,一共二十个人,有男有女。
男的干重活,女人管打扫。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在往这边抬东西,桌椅家具床单被褥什么的都给换了新的,茶具花瓶这种也都配齐了。
人多干活儿就快,常嬷嬷原本说晚上之前肯定弄好,可这些人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惜力,居然在晌午之前就已经收拾妥当。
有个婆子笑呵呵地来了飞雪院,说请二小姐到隔壁去看看满不满意。
陆辞秋就领着陆荣轩一起去了。
小孩儿因为马步蹲得久了,这会儿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走路都费劲。
陆辞秋却对他说:“以后每天都要这么练,回头我叫人在隔壁院子里给你打几根梅花桩,你上午蹲马步,下午就去站梅花桩。对了,早上也得早点起来,这一身筋得从现在就开始抻,不然等到以后岁数越来越大,就抻不开了。”
冬安听得直咧嘴,小少爷才四岁,这就开始考虑岁数越来越大的事?
到底还是老夫人得着了甜头,分配来干活的人也都是非常给力的。
这才多少工夫啊,这小院儿就收拾得跟天天都有人住一样。
那位嬷嬷还说:“二小姐您进屋瞧瞧,看还缺什么物件儿不,有缺了少了的,老奴这就去补。另外,二小姐刚刚说的梅花桩,老奴听不大懂,但想来是给小少爷练功用的吧?如果二小姐没有特别的要求,那老奴一会儿就去跟府里的护院问问。他们都是练家子,一定懂得这些,问好了下晌就叫人去做。”
陆辞秋点点头,“好,去问他们吧,习武的人都知道梅花桩是什么。就可着这小院儿打,也不用全打满,占院子的一半吧!”
边说着边进了屋,刚打扫过的房间有股子清香气,东西因为都是新的,所以看起来非常整洁。
她点头表示满意,那嬷嬷就挥挥手,让那些过来帮忙的小厮先退下去了。
另外剩下的这些人里,便是她一个嬷嬷带着四个丫鬟。
那嬷嬷冲着她跪了下来,“老夫人说了,眼下小少爷没人照顾,她身边的嬷嬷也不方便分出来,就让老奴先过来照料一段时日。待椒香院的下人找回来之后,老奴就再回百兰院去。
当然,如果到时候二小姐觉得老奴侍候得还行,也可以把老奴留下来。
二小姐放心,老奴虽是百兰院的奴才,却只是侍弄小灶间的,平日里围着锅台打转,没怎么进屋侍候过主子。”
陆辞秋明白了,这也是老夫人在向她示好。
送一个嬷嬷过来,如果是像常嬷嬷一样侍候她的,那难免会被想成是送来监视她们。
要是随便在府里挑一个呢?又显得对她这边不够重视。
所以送了一个百兰院不进主屋侍候的,既心里有数,又不会惹她厌烦。
陆辞秋对此很满意,点点头对那嬷嬷说:“那这段日子就有劳嬷嬷照顾小少爷了。”
那嬷嬷很高兴,立即给她磕头,还主动报上姓氏:“老奴贱姓周,二小姐叫老奴周嬷嬷就行。后头这些丫鬟是从前院儿调派过来的,这几日就让她们先负责打扫两处院落。回头二小姐您自己再到牙行挑挑,有挑着合适的,随时换掉就行。”
如此,两个院子的清扫工作算是有人做了。
虽然陆辞秋并不想让自己的院子里这么快就进来下人,但既然人已经送来了,她也不好再给赶走。好在是两个院子共用的,这几个丫鬟应该也不会一直在飞雪院待着。
离开隔壁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匾额,这小院儿名叫“秋水”,倒是跟她住的飞雪很呼应。
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陆辞秋是高兴了,老夫人也高兴了。
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此刻全家最愁的人,一个是云氏,一个就是陆倾城。
林珂的笑容突然定在脸上,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拉起俞瑶芳道:“快,我看到那个可恶的坏人了!”俞瑶芳被她拉的连趔趄了好几步,仆从婆子忙付了茶钱,拿了假面提了灯笼,呼拉拉跟在后面奔出去。
“哪个坏人?坏人你不赶紧躲远些,你跟上去干什么?”俞瑶芳总算稳住脚步,一把拉回林珂急道,林珂直视着前方错着牙道:“就是冷家那个坏货,敢退恬姐姐亲事的那个坏东西!”
“啊?哪个?冷家哪个?冷太太?那是长辈,你可别乱来!”俞瑶芳急劝道。
“不是,是……冷明松那个王八蛋!哼,还拉了个小娘子,两人简直靠成一个人了,真不要脸!不知羞耻!呃,是他妹妹。”林珂拉着俞瑶芳已经跟的没隔几个人,将冷明松三个字压的低低的咬牙切牙不停的骂,俞瑶芳又气又笑:“你怎么认识他,别认错了人,唉,恬儿……她都说了,别再提这事,你又要帮倒忙。”
“他来我家,我隔着屏风偷看过,就是他,没事,他又不知道咱们是谁,怎么才能出气呢?要是恬姐在就好了,她主意最多,对!我去踩他的脚,狠狠的踩,踩断他的脚骨头!踩瘸他的腿!你等着。”林珂兴奋的甩开俞瑶芳的手就要往前冲,俞瑶芳用力拉回她叫道:“就你这……还认不出来?!你的假面呢?灯笼!”
“对对,把假面给我,还有灯笼!”林珂忙转头寻她的假面和灯笼,丫头婆子忙递过去,林珂戴好假面,提着灯笼,冲前面拉着妹妹正逛的眼花缭乱的冷松明冲过去。
冷明松和妹妹冷暖都是头一次到京城,哪见过这样的热闹,看哪儿都觉得新奇无比,只觉得眼睛不够用,林珂从斜刺里直冲过去,眼睛紧盯着冷明松脚上那双雪白鞋帮、中间起棱的靛蓝绸面鞋子,狠狠的一脚踩上去。
她冲的快,眼睛只盯着那鞋子,别的就全顾不上了,手里的灯笼直直的戳到冷明松提的灯笼上,撞的两只灯笼腾的一下就烧起来,林珂吓的抖手大叫,一下子将灯笼扔出老远,脚下一趔趄,人就要往后仰倒,冷明松反应极快,不敢抓林珂的手和胳膊,伸手各抓住林珂一边斗篷,林珂兜在斗篷里被他拉了回来。
冷明松的两个小厮脚踩手扑的也算快,两只灯笼也烧的只剩几支漆黑的竹枝了,林珂又羞又恼又气,红涨着脸,眼里汪的都是委屈的泪,恼的一把扯下假面,双手举着假面用力往冷明松身上连敲。
俞瑶芳急的眼睛红,冲过去一把拉过林珂就往旁边跑,冷明松直直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眨了下眼睛,转头看了看烧糊的灯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抬手慢慢抚在被林珂敲过的地方,又往两人消失的方向看去。
“哥,你没事吧?”冷暖见哥哥呆站着怔了好半天不动,忙上前拉了拉他问道,冷明松一下子回过神来,竟有些手足失措,连连摆手道:“没,没事,咱们走吧,那边热闹,去那边。”冷暖却指着前面道:“先去那边再买只灯笼,这京城的贵女真是……好厉害。”
“也不能怪她,一个小娘子,踩了陌生男人的脚,能不急?又差点跌倒,肯定吓坏了,不能怪她。”冷明松一边和妹妹往前面买灯笼,一边温声替林珂辩解道,冷暖想了想笑道:“那倒是,要是我,这么撞到人家身上,也得吓坏了,那小娘子长的真好看。”
“噢?是吗?我没留意,真没留意她长什么样。”冷明松语调极其肯定,神情却不怎么自然,冷暖奇怪的看着他,离那么近,他居然没留意人家长什么样?
勇国公府园子后面的窄巷子里冲进来三匹马,前后各一个小厮,中间一个贵家子弟,头上戴着一大簇闹蛾儿,颤巍巍闪着莹莹亮光,粉蓝闪亮缎面灰鼠里斗篷随意的荡在背后,腰间勒着销金裹肚,脚上穿着吴绫袜,绣花丝鞋。纵马进了巷子,左右转着头问道:“就这里?没走错吧?”
“爷放心,没错,就这里,小的白天来看过好几趟,再往前一射多地有个角门,角门里头就是李家五娘子的院子!”前头的小厮殷勤讨好的回道。
“嗯,那快走!”
三匹马奔到角门外,粉蓝青年下了马,理了理幞头和闹蛾儿,拉了拉斗篷,掸了掸衣襟,抬起胳膊,气派十足的将袖子往上略提了提,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描金画彩的匣子托了,努了努嘴吩咐:“叫门,就说丁七爷过来看望李五娘子了。”
院子里,悦娘从角门旁的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看着穿着斗篷、捧着手炉,冷脸站在树下的李恬道:“是莱国公丁家那个浪荡子,怎么办?照我说,杀了算了。”悦娘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向往,抬起手臂做了个劈刺的动作。
“我记得巷子口有间军巡铺屋?从那边过来要多长时候?”李恬声音清泠的问道。
“是有间,今天是上元节,马步军、殿前三衙和京府衙门都严阵以待着呢,有骑尉守着,过来快,几十息差不多了。”悦娘答道,李恬‘嗯’了一声吩咐道:“这是条死胡同,放火烧他们!”
悦娘双眉挑得几乎要飞起来:“要烧死他们?”
“烧成什么样看他们的造化,你到胡同对面去放火,再拿上些烟花爆竹点上一起扔下去,银桦从门缝里看着,火一起就高喊救火。”李恬神情阴沉的吩咐道,悦娘兴奋的两步跃到旁边茶水房,顺手挑了十来根细木柴,飞快的裹了厚厚一层引火绒,又浓浓沾上灯油,再挑了十几个钻天猴小烟花抱上,脚下轻点,悄无声息的窜到了胡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