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好多记者,兔年也回到了久违的老家,在云南、在海南,在高山、在海边,他们记下了回乡的观察和感受,从流动中看到了这个年的不一样。
也许它出现在你看过的一本菜单上,或是云南特产商品的一个链接中,或是美食纪录片的一个片段里,且都和“豆腐”绑定在一起。
但对我来说,这座低调小城的内涵是丰富而非凡的,不只在豆腐这一样招牌特产,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菜一汤、一树一花,都驱使着我在过年时如期回到故土的怀抱,在年味渐浓中重温它给我的儿时回忆。
小时候每到春节,院里就站满了天南海北的亲戚。外公会在红包上用毛笔写下对晚辈的勉励,外婆则会在迎春花下的小厨房做她拿手的煎鱼。
时过境迁,这座小县城也没能脱离现代家庭结构的变迁浪潮。随着祖辈的渐渐离去,石屏古城很多人家过年,已经从“大家族”慢慢向“小家庭”的模式转变,那些院落逐渐楼空人去,只留下满园肆意生长的草木。
不过,现在我的长辈们仍然会选择回到这里过年,延续敬祖崇礼的家风:烧得正旺的香火、供台上的糖果、代代相传的烹饪手艺,是我童年记忆里抹不去的年味,这种味道如今都还在。
石屏饭桌上的年味,是这里的山水造就的。古城坐落在异龙湖畔、乾阳山脚,因此年夜饭里尽是“山珍”和“湖鲜”:野生菌、糯米莲藕、莲子汤、煎鱼、海菜、水芹……都是我舌尖上的乡愁。
有的菜肴,好像是为了让长辈们“讨口彩”才会在春节出现的。“水芹吃了来年勤快”、“蒜苔吃了以后会算账”、“莲藕吃了好事连连”——每到这时我就感叹:谁说长辈们玩谐音梗玩不过年轻人。
石屏这座小城,名人不算多,你要问十个本地人,估计十个都会提到袁嘉谷。他是云南历史上唯一的状元(清经济特科状元),也是云南第一所大学的首批国文教授——袁嘉谷。从状元,到现代高校的教授,此人奇也。
不知是不是老先生的缘故,如今走进春节的石屏县城,你仍然能感受到这里浓厚的重教兴文之风:书法用品店满街皆是,年前正是生意的旺季;还有人当街书写春联,赠予彼此;博物馆、图书馆、文化馆春节活动如潮;多处进士故居作为历史建筑被保护起来,此刻吸引了不少文化爱好者来访。
可贵的是,和很多“古城”不同,这里修旧如旧,且商业化程度低,我儿时常路过的书店、杂货店、食品店……20多年了,门牌和老板都不曾变更。
不过,我同时又怜爱着老家的这种未经雕琢的热闹,它可能是中国很多小县城发展的镜像;它质朴、独特、鲜活、稀奇;它像是在城市化的浪潮中,被偶然截取的一个农耕文明小片段,那里承载着中国人传统年味的底色,也构成了我最浓厚最治愈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