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逝去、武侠衰微的后武侠时代,《少年歌行》能揽得年轻观众的青睐,在于它重塑了“侠”的精神。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趣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侠气。《少年歌行》踩准的就是“Z世代”用户对于武侠剧的审美渴望与深层诉求。
它的特效出彩,但没有喧宾夺主,反倒将武戏耍出了花;它见“众生相”,但并没有如蜻蜓点水般逐一扫过,而是重头戏与轻细节详略分明;它是典型的以小搏大之作,比起那些以S+立项的项目,成本投入并不算高,甚至很多地方都有肉眼可见的简陋,但它做到了“把钱花在刀刃上”;它写出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江湖,写出了里面的儿女情长与书生意气,满足了大众对武侠世界的“情怀”诉求。
武侠剧的打戏,有三种境界。第一层,是打出拳拳到肉的真实感;第二层,是在世界观逻辑自洽的前提下,打出每个角色之间的差异化。第三层,也是最高要求,是在兼具前两者的基础上,打出美感、诗意与韵味,是武学更是舞学。
比如,同样御使剑匣,无双和枪仙给人的观感完全不同。虽然剑匣是无双的兵器,但在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威力自然也不太一样。如果说,无双的御剑是一招一式自在灵动;那么,司空长风的操作就是一力降十会。无双用不出的招式,我能用出;无双拔不出的大明朱雀,我如臂使指,俨然大宗师。
武打戏的套路,通常可分为两类,一为庙堂之术,一为江湖之术。所谓庙堂,一般指的就是军队和营寨。他们不讲求飘逸灵动、倜傥风流,只注重一刀两断、见谁砍谁。三千重骑兵冲过来,除了李元霸,再高的武功都要被踏成肉糜。
《少年歌行》也拍出了两者的区别。在萧瑟奔马天启城那段戏,敌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其中就有军阵的身影。洛城军和虎贲郎的冲阵,就与江湖中人的对决截然不同。后者更重视招式的精妙,前者是纯粹的血与肉的碰撞,更酣畅。
其次,它的打戏不只重视招式,更突出了环境对武学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打戏的美感。一般来说,武戏是武术指导负责,但好的导演哪怕不懂武戏,也能让它与剧本身达成一种奇妙的韵律,所谓“气韵生动”,便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剧中人的情感关系递进也渗透到打斗之中。雷无桀在雪落山庄初遇冥侯、月姬,虽然也用出了伤人亦伤己的火灼之术,但更像是少年莽劲上头,只求一胜而已。等到众人互为朋友,雷无桀在海外仙山再次用出了搏命法,但此时的他神智清醒,抱着一颗必死的决心,为了守护朋友而一战。
好的武侠剧,能在虚构的世界中拍出真实的故事:江湖是假的,人物是真的;生死是假的,情义是真的;你死我活是假的,矛盾是真的;剑仙与轻功是假的,但视觉观看上,一定要“像”真的。
初入江湖者与退隐山林者,看到的各有不同。前者的江湖必然是天朗气清的,正如雷无桀一般,他看谁都是朋友,打动皆是切磋,纵然对方用出杀招,他也愿意剑锋偏离一寸,饶对方一命。更不用说,他还经常打不过人家
所以,当他初次杀人之时,信念几近崩塌。这是无数闯荡江湖的少侠都要经历的一关,迈过去前面是大好河山,迈不过去就会一蹶不振。萧瑟及时开解了他,在他看来,所谓江湖,不过是“镜中自窥”:江湖是一面镜子,人在面对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面对江湖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内心。
拍摄时长127天,置景430处,锻造消耗了1600把兵器,冒雨避雪,步履不停,方有今日之《少年歌行》。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用诚意拍出的作品,他们自然愿意为之买单。